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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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子赢还不信，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是会笑的。</p>

此情此景，面对着陡然变卦的乐游君，他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p>

当初巴巴跑过来，说是报恩，救了他已然是够了，却又说什么要以身相许。</p>

如今真的亲近了，却又说，自己报恩报错了……</p>

怎么可能报错呢？</p>

是他在人间救了个濒死的乞丐、是他一点点照顾她……</p>

一点一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报恩报错呢？</p>

子赢不信：“你我相识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认错。”</p>

对于眼前这倔犟的凡人，乐游君也从最初的和颜悦色，换了副冷硬不屑的眼神。</p>

“你一个凡人能懂什么？我这个神仙都说你不是，你就不是，就算你是，我也将你死而复生了一回，算还了你一条命，你还怎样？难不成还要用这么芝麻粒儿大小的事儿要挟我一辈子？”</p>

她捂住鼻子，夸张似得嗤笑一声：“神仙不与凡人配，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吧！若不是我下凡历劫，给你一份机缘，你哪里还能上得这碧落？”</p>

“去去去，可别耽误了我接我那心上人。”</p>

乐游君如今已经完全恢复了神仙的高傲。</p>

虽说她不过是众多仙人中最不眨眼的犄角旮旯里的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卡拉米。</p>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人和仙之间，总是横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p>

人生来就不如仙。</p>

乐游君懒得同他啰嗦许多，为了腾地方，直接扔了他的行李到山门。</p>

虽说子赢来时就没带什么东西，可好歹在子虚山住了些时日，锅碗瓢盆都自己用木头雕了刻了些，直接被乐游君摔在地上。</p>

木头做的东西不怎么易碎，可摔在石头上，直接炸裂四散，可见她是甩了大力气。</p>

隔壁秋灵君金莲花都被借过来，抓紧时间驮他出海。</p>

子赢也就没什么捡起来东西的念头了。</p>

他从前有个习惯，初到一个地方还不确定呆得长久时，并不怎么置办东西。</p>

因为总担心搬来搬去太麻烦，又会遗漏了这儿忘了那儿，最重要是，东西置办了，心就安定下来了。</p>

安定了就会舍不得。</p>

起初他来子虚山，也担心不过是呆个过场，可一日日，照看着满山的丑孩子们，满山的花草们……此山唯一的乐游君时，他的东西也愈发多。</p>

心就同这些东西一起，摞放在山洞里，愈发多，愈发沉。</p>

如今看来，并没有什么用处。</p>

乐游君反而早早就打扮起来，只顾着迎接心上人。</p>

神仙果真无情。</p>

如果能够重来，他在不愿意同这人说一句话。</p>

既然如此，子赢也没什么话好说，踏上金莲花后，都不用乐游君说话，层层花瓣合上，带着他往人间而去。</p>

初春时，正是齐云山最冷的时候，明明该是春意融化冰雪的暖阳高照时，偏偏冷雨绵绵。</p>

雨丝落在地上，化作层层白雾笼罩着连寒冬腊月都一直草木葱郁的齐云山。</p>

是的，这是一座仙山。</p>

虽说住在山上的人，还不是神仙，可也都是半只脚踏进神仙境界的半仙儿。</p>

听说各个都已经是长命百岁，各个都能御剑飞行，各个都能吃一百万碗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