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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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尘埃都挡不住殷红的血弥漫开来，子赢去摸那群无知丑陋却良善的孩儿们的血，举起来给乐游君看。</p>

眼底自然是跟血一样红了：“你在冷眼看什么啊？乐游君！这些是你的孩儿啊！他们，为了你我的婚礼，被雷劈被山石压死了啊！”</p>

乐游君的表情无悲无喜，却又似悲似喜。</p>

她眼底闪烁着，可抬起头时，却是古井无波的沉静：“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p>

为了他？</p>

子赢只觉得可笑。</p>

他要这群孩子死了吗？</p>

他听不懂，更看不懂这人在想什么？</p>

是因为神仙生来就比他这样的凡人懂得多吗？</p>

“所以这些孩儿的命就不是命吗？”</p>

他愤愤得望向乐游君。</p>

可后者转而望向天际，阴暗的天空在宣泄了许久之后，怒气终于渐渐平歇。</p>

雷声闪电渐渐飘远。</p>

乌云中间缓缓散开，七彩的霞光渐渐显露。</p>

包裹在了乐游君身上。</p>

她的脸原本就美艳动人，如今霞光万道，愈发让人移不开眼。</p>

乐游君这时才终于深深呼出一口气，勾起嘴角，张开双手，迎接彩霞满身。</p>

甚至连头也不愿回，声音淡漠：“子赢，我欠你恩情已报，如今缘分已尽，从此天上人间，你我再无瓜葛。”</p>

“什么恩情？”</p>

“什么缘分？”</p>

子赢攥着满手的血，紧紧攥着，像是要攥住这些孩儿的性命，连自己掌心都被指尖刺破都感觉不到。</p>

“你要嫁我，是你一厢情愿！”</p>

“你的缘分，是我全然不知！”</p>

“乐游君！你罔为神明！你罔为君父！”</p>

……</p>

乐游君的脚下渐渐升腾起云雾，无论子赢这凡人如何辱骂，她的眼底都是无悲无喜，无情无欲。</p>

恍惚她本身就是如此，从前的笑与亲近，都不过是为了所谓恩情的扮演。</p>

呵……呵……</p>

她飞得极高极远……像子赢从不曾在子虚山见过的飞鸟，飞过高山，飞过天与地之间一线……</p>

子赢不停地追！</p>

不停地追！</p>

从山顶到海岸，到海里。</p>

手上的伤口被咸腥的海水刺得生疼。</p>

到最后，他穿着的那点红成了茫茫海水中唯一的颜色。</p>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人的身影。</p>

哈哈哈哈哈呵……神仙啊神仙！</p>

困顿时求她不曾出现，圆满时却如此利落狠心抽身。</p>

他是死人，可也曾经做过人！</p>

知道痛是什么感觉，知道恨是什么感觉！</p>

他沉进海水里，胸口心脏被挤压得无法呼吸，拼命压抑着喉咙，眼泪混进海水里，就看不见了。</p>

可恨意竟然愈发强烈，还能带着他游上岸。</p>

岸上有位美丽的渔家姑娘，给他喂饭请大夫。</p>

可他衣服都还没干透，就要走。</p>

姑娘问他要去哪里。</p>

子赢想着握着红花的孩子，怎么能让他们曝尸荒野如此久？</p>

他道：“我要回子虚山。”</p>

姑娘担心他的身体，一边拦他，一边奇怪：“什么子虚山？”</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