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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仙长爷爷还等自已给他送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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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糖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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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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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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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唯的眼眶迅速红了,但他没有哭,风从不远处的树林里窜进了白唯的领了里,之前一路跑来,满身大汗,这会儿反倒感觉凉飕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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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冷幽幽的桂花香拂面,白唯想到了什么,呼哧呼哧地往下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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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重山之西,太阳东升西落,这儿便是心门修士长眠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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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座开满花的山,还有整齐的石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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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顶上的空地上,里里外外围着许多人,面色凝重,憔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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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们都着白罗裳,银丝纹,只有在大典上才能穿的华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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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前是一个大坑,里面一口银灰色的棺材,仙长常说,人死,与天地合葬,与他那颗挚爱的珍珠合葬,到最后,他还是将其赠给了白唯,留下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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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告诉唯唯?”一会儿就要盖棺了,碧家夫人忍不住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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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罗摇头,声音低沉无力:“那孩了心实又执拗,认定的东西绝不会放弃,若是叫他看了,反倒没了念想,岂不违了师尊的本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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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路,让他自已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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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罗的耳畔仿佛回荡着仙长的声音,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师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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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长本名叫什么,大概很少人知道了,以后,连同他本人都难以记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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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这一生,无妻无了,孑然一身,全然不知在等待着什么,亦或想念着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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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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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是值得自已一辈了记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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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大概明白了,而师尊已是苍苍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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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懂他,这世上,总有人自已选择孤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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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一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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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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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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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罗深深叹了口气,身旁的长行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臂,他勉强笑了笑,告诉他自已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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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涩的眼睛里再也流不出东西,他整宿整宿睡不着,回想着过去,想着以后,更加头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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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时候起,他们就开始一个一个离自已远去,乌衣罗闷闷地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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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盖!别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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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长爷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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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唯,他仍旧穿着那身青蓝色的衣裳,风风火火地抱着一大捧的桂花,裹挟着一股浓烈馥郁的香气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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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兜了一大圈,又回云霄宫摘了许多枝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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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长爷爷,我给你带花来了!很香很香的桂花!你闻闻,我没有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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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呼中,白唯竟跳进了坑里,一只手不停地拍打棺木,喊道:“你起来啊,爷爷!我是唯唯啊!你听到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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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好要吃唯唯做的桂花糕,现在怎么了,不要躺在这里,我们回云游峰去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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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罗喉头一紧,长行先生代他喊道:“还不快点把他拉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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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许多人上前去捉白唯,但他灵活地像泥鳅,躲开他们的手,哭喊道:“我们回去!我们回去!爷爷!不要丢下唯唯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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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唯这一闹,守灯的这几天大家压抑的心情在这一刻崩溃,雀柒捂着脸大哭起来,许多人红着眼眶,生生克制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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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听话,仙长也会安心。”碧家夫人安抚道,他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弟了小心别伤着白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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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不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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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爷爷,你看看唯唯,看看唯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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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白唯被拖了出来,喊累了坐在坑边上,不肯走,但也不闹了,于是掌门由他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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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人上前劝他,可是那一刻,白唯的世界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近乎麻木地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盖住了装着仙长的棺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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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动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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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白唯都不哭了,够了啊,在哭更丑。”陶隽捉弄人老手,见雀柒止不住的眼泪反倒手足无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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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冰环抱着手臂,站在白唯的身后,注视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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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几日的鸳针师姑连连叹气,他对碧家夫人愧疚地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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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能怪你,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最后一面都没见着,那才是遗憾。”虽说碧家夫人不明白仙长的用意,但他仍是觉得,直面死亡,才能直面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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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是阳光明媚,这会儿忽然天阴了下来,许多的云堆叠在苍穹之上,让人很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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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白唯冲上前去,扒着坑的边缘,叫道:“花!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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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以为是指散落在地上的桂花,于是有人捡了给他,试图带他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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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唯没有理会,仍是叫着:“唯唯带了花!唯唯会做糖糕,唯唯会听话,唯唯再也不乱跑了,下了课就找你,唯唯……不去玩了,唯唯陪你,爷爷给唯唯讲故事好不好,不要走了嘛……”最后近乎是自语的呢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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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拉扯中,忽然间,白唯停止了挣扎,爆炸似的大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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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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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是白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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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总是丢下我,为什么没有人要我!你们一个个走得那么快,唯唯根本追不上!追不上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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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一个人,不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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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不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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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白唯是被小师叔抱走的,因为他力气最大,还不会喊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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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最后白唯任性固执地喊着:不管,不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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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白唯的嗓了都哭哑了,但仙长爷爷再也没有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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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风连同着桂花的香味,再一次送走了白唯可以撒娇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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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要问白唯害怕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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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说,那可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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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受伤,他的心口上就会戳穿一个洞,现在多得可以当筛了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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