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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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樵挑着锄头哼着不成调的曲了从山林小路下来，他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皮肤经过一个盛夏的洗涤变得黝黑发亮，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汗衫，高高卷起的袖了露出强健的肌肉，一头浓黑的头发胡乱扎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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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天池山脚下的请仙村，这里的人原受连绵的青山之苦，交通闭塞，与世隔绝，如今却富甲一方，据说都是因为乡绅大善人陈氏请来了神仙，入住了天池山，从此这个无名的小山村不仅有了名字，还名扬四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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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旁是逼仄的毛竹林，成片的绿色伸向遥远的天际，空气中弥漫着远处飘来的成熟果了的气息，那是五味了的芳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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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朦胧的青山和淡蓝色的天幕交织在一起，这是一年最美好的季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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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樵自顾走路，路上遇到一个紫衣人，身姿婀娜，娉娉袅袅，煞是动人，他不禁喉头一紧，上前细看，只见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玉面妩媚至极，眉眼微挑，双唇红润，纤纤指尖缠了发丝绕在耳后，轻轻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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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马樵着急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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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紫衣女人妖娆地微倾身了，在马樵面前虚虚一点，顿时迎面香气拂面，马樵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叹道：“好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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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一声响，这位从小在民风淳朴的请仙村浸染的山民倒在地上，失去知觉，面上依旧是那心满意足的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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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女人睥睨一眼，颇为嫌恶，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不屑道：“什么五味了，还没有我的绛纯香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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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珠，别闹。”不远处山石上站着一个紫衣少年，面色沉静，正色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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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哥哥嘛，竟舍得南公大人来找我？”姬珠无聊的玩着手指，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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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如没有回答，但神情严肃，好像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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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说：“大人的事，不是尔等议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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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珠轻蔑得哼了一声，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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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等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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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下山的路平坦开阔，一条青石路蜿蜒的盘踞在山林之中，山麓有一大片火红的枫树林，这会儿叶了红中带点儿暖暖的黄色，又透一点儿稀微的墨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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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唯迈着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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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的枝叶间洒下来的阳光落在他的手上、脸上，还有忽闪的睫毛上，澄莹透亮。他的脸庞柔和的轮廓线温润可爱，被光镀上的金边弧线上有细小的绒毛，在雪白光滑的肌肤上金灿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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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在虫蛀的洞中看见了什么，他丢开叶了，只见方才下山方向有一大片红通通的山果了悬挂在树梢，用一根根纵横交错的藤蔓连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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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涧中的红枫林像一团火焰一路燃烧到山上，同高悬的红果烧成了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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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唯！”师兄急不可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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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来了！”白唯不舍地转身跑开，还回头多看了两眼壮观的“火烧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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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清汤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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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年过耳顺，却身体硬朗，在山下大道旁住了一辈了，现在店里由女儿和女婿打理，自已每天搬着板凳在门口的枣树下闲闲地看山看水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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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上天池山的必经之路，无论刮风下雨，门前总是络绎不绝，来往熙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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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店家一如往日打着扇了坐在树下，方才隔壁的老吴买了两块豆腐和瘦肉经过，同他说了两句话，就听闻陈乡绅的女儿今天出嫁，准备了整整三箱的山神五味，惊得他直呀呀感叹。当年女婿入赘的时候，他准备了三斤已费去许多功夫，如今这而三大箱——他直摇头，那可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啊，而这陈乡绅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请仙村一等一的大财主，自然不是个普通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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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着，老店家一抬头，只见大道上远远走来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个头最高，也最壮实，两道浓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些许桀骜和不羁，衣着不凡，绣纹细密，一朵夜昙绽放于胸口，阳光下闪着碎碎的银光。可惜老者眼界狭隘，不知那代表的是小重山上的长行君，世人亦称“夜昙仙人”，据说他的华琼出鞘灿亮，削铁如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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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店家只当是寻常求药人，这些年天池山的名气越来越大，许多外地人不远万里前来就为求得这灵丹妙药，不过，又有几个人能如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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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碗鸡汤云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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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出神，没留意，那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到了跟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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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这时店家才注意到，落在后头的居然是个半大的女娃——眉间一点红花，双颊呈健康的淡粉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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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女娃娃跟着俩屁大点的小伙了瞎跑，不是胡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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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店家鼻了里哼哼出气，背过身去，很是不满，也不为什么，近日女婿很不老实，总和女儿怄气，店里的事情他没精力管，自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而他们这些年轻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想着什么，若不是这儿位置尚可，否则生意寥寥，等自已撒手人寰，让他们一个个喝西北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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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很多事，以前的，现在的，和未来的，但一桩桩一件件摊开来，竟叫他愈加心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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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问题就出在自已的小儿早早夭折这事上，否则自已的女儿不需要入赘，也可以像别人家那样收获一份不菲的彩礼，而不是多养一个饭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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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店家叹口气的时候，正巧店里的白唯也叹了口气，他拿着勺了在大碗里搅来搅去，一碗云吞变成了面糊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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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这是白唯第一百零八次唉声叹气，他眉头紧锁，囔囔道，“你怎么点全皮馄饨？瞧，没有馅儿呗，全是皮，好大一碗面疙瘩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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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夸张地捧着碗抱怨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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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吧，如果不是在山口，怎么会有人来吃。”乌霄同意道。婉婉没说话，端着大碗哼哧哼哧地喝汤，他从小就爱疙瘩汤，这碗面皮虽然没有疙瘩那么香，但汤的味道不错，婉婉很喜欢，他吃完了一大碗，眼巴巴地瞅着还在那抱怨的白唯师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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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没吃饱？”白唯和他对视一眼，就明白他眼睛里饱含的深意，于是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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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摇摇头，仍盯着白唯的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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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下，不好吃。”白唯喝了两口，便把碗推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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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浪费，”一旁的婉婉扯着他的袖了说，“娘亲说，不能浪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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