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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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排椅上的曹东方，倒显得比齐爱华还着急，他在心里默念着：“一定是个女儿，一定是个女孩！”</p>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让齐爱华听见的。特别是对面来回踱步的陈桂芬，那老太太可不是吃素的，当初，听说霍青莲又怀了三胎，村主任指派徐会计和计生主任去齐家堵人，要拉霍青莲去做人流的时候，陈桂芬直接拎着一瓶农药，两个酒杯，就从大女儿家杀回来了。她咚咚咚地将两个杯子里倒满农药，其中一杯递到计生主任手中，要给人家干杯，结果，俩人便灰溜溜地跑掉了。相比陈桂芬，自己家老太爷的做法就文明多了，他直接把一张存折拍在了桌子上，说想罚多少悉听尊便，反正曹家人要是没饭吃了，就带着一家老小，去村长家过日子。</p>

齐爱华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p>

头顶的电子钟哒哒哒地走着，一分一秒渐渐消逝。</p>

“这也太久了吧，不该呀，齐思她妈也是第三胎，怎么用了那么久！”</p>

半个小时后，曹东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p>

“行了，这才半小时，要不你赶紧回去看看你家曹信去吧，曹义他妈刚生了孩子，能顾得过来吗？”</p>

齐爱华冷冷呛声，找了个理由，想把曹东方支走，他知道曹东方的鬼心思，觉得他在这里不吉利。</p>

“嗨，我家李满月壮得跟头牛似的，哪有南方女人那么娇惯！你还记不记得生曹智时的事，她刚生下曹智第二天，老太爷吃南瓜噎住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时，咱俩在矿上上班，是她背着老太爷一口气跑到了卫生所，救了老爷子一命。欸……对了，我记得，齐思她妈生齐妙的时候，还在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吧？”</p>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吧。”</p>

齐爱华已经不耐烦地把脑袋转向了一边，当初，要不是陈桂芬忙着照顾外甥，全家上下都是霍青莲一个人在忙活，她也不会把身体累垮了，二胎大出血，差点没把命丢了。想到这里，他满心都是对霍青莲的愧疚。</p>

“欸，我说，你怎么来了？”</p>

突然，曹东方朝着走廊远处大喊了一声，齐爱华和陈桂芬抬头看时，才见穿着病号服的李满月，居然抱着曹信，缓缓地朝这边走了过来。</p>

“这不不放心我青莲妹子吗，过来看看。”</p>

曹东方连忙起身去接孩子，又忍不住埋怨了一通，连忙闪了一个位置，让李满月落座。</p>

几人又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对面产房的门打开了。</p>

没等医生叫名字，齐爱华便刷地一下站了起来。</p>

“霍青莲，我是霍青莲丈夫，她生了？”</p>

此时，一群人已经把医生团团围住，就连刚生了孩子不就得李满月也不例外。</p>

“哦，你，你就是她丈夫啊？”</p>

不知为何，医生的语气里却有种怪怪的感觉，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急切不安的齐爱华，语气缓缓的。</p>

“到底生没生啊，母子平安吗？”</p>

齐爱华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老婆生二胎的时候落下了病根。</p>

然而，还没等医生回答，陈桂芬便猛地把齐爱华扯到了一边，大声问道：“男孩女孩啊，到底男孩女孩？”</p>

“您，您是哪位？”</p>

“我是孩子他奶奶！你倒是快说啊！”</p>

“女……女孩……”</p>

医生的话刚一出口，陈桂芬的脸色便刷地一下沉了下来，她已经懒的再呆在这里哪怕一秒钟，跺了一下脚，转头就走，也不管留在原地的儿子尴尬与否。</p>

县医院刷着绿色墙裙的狭长走廊上，昏黄的灯光下，曹东方和李满月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p>

“唉，没关系的爱华，咱们都说好了，我说话算话，跟你换！”</p>

怀抱三小子的曹东方恨不得现在就把手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到齐爱华怀里。</p>

然而，齐爱华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愣在了那里。</p>

“孩子倒是顺利地生下来了，不过……不过，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p>

医生的话，再次让齐爱华担心起来：“什么意思啊？”</p>

“对啊对啊，到底怎么了？”</p>

李满月忍不住接话。</p>

“孩子……唉……，”</p>

医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得不开口道：“你们还是自己去看吧！”</p>

医生的话音未落，齐爱华和李满月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了产房，抱着孩子的曹东方本来也要跟上去的，却被那位医生猛地推了出来：“你是个男同志，怎么也跟着瞎闯啊？”</p>

曹东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有些失态了。</p>

空气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好在，刚进门不久，李满月便再次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看见曹东方，她二话不说，一下子把孩子从丈夫怀里抢了过来，抱紧在自己怀中，恨不得再次揉进自己的肚子里。</p>

“不换不换，打死也不换，还是咱家曹信好，不换，不换！”</p>

望着一时间像丢了魂一样往回跑的的李满月，曹东方看了看房门大开的产房，产房里，齐爱华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犹豫良久，还是火速跟上了李满月。</p>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回了自己病房，曹东方看得清清楚楚，李满月在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婴儿床里以后，又关上房门，插上了插销，似乎觉得还不够安全，又将两把椅子堵在了门口。</p>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啊？”</p>

曹东方不停地追问着。</p>

可是，双眼无神的李满月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而是在将他撞了一个趔趄后，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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