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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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居委会最终还是把电话打给了远在日本做生意的妹夫郭涛。</p>

好在，郭涛把电话打到家里时，并没有过多责怪齐爱华这个大舅哥，只是提醒他以后要注意搞好邻里关系。虽然这样，齐爱华的脸上却还是火辣辣的，觉得自己又给妹妹家添了麻烦。</p>

可是不知为何，那一通电话，齐爱华总觉得妹夫的情绪有点儿不对，听起来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快挂电话的时候，齐爱华终于忍不住问道：“郭涛，你心情是不是不好，怎么了，有事啊？”</p>

可是，那边却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生意上的事，您别管了”便匆匆挂掉了电话。</p>

齐爱华从没想过那么有能耐的郭涛也能有难事，郭涛原来在县对外经贸局工作，主要负责对日本的出口业务，后来，积攒了些客户后，便辞职下海了，在齐爱华的眼中，那可是凤毛麟角的人物。所以挂掉了电话后的齐爱华也没多想，仅以为郭涛只是在生意上遇到了一些波折，凭借他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困难便会迎刃而解。</p>

挂掉电话，又小心翼翼地将电话锁进自己专门配的盒子里，齐爱华便按照郭涛电话里的指示，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两盒礼品，去找秦主任登门道歉了。</p>

好在，在郭涛口口声声的保证下，秦主任收下了礼品。虽然嘴上说要把这一家老小赶出君安小区，但是房子是人家郭涛的，房主不开口，她们小小的居委会还真没这个权利。</p>

这件事情就算这样过去了。</p>

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齐爱华找了个机会趁陈桂芬心情好的时候，跟她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让她以后改改一些习惯，老太太虽然嘴上犟，但对这唯一一个儿子还是心疼的，渐渐倒也收敛了不少。虽然，住在君安小区的时候，时常会跟孙女、儿媳有些小摩擦，但却都在可控制范围之内。</p>

挂在玄关处的万年历撕了一页又一页，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转眼到了2002年的冬天。</p>

齐爱华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傍晚，下了非常大一场雪。</p>

为了省钱，没有交暖气费开暖气的屋子里冷飕飕的。</p>

陈桂芬做了一大锅胡辣汤，可是，三个女儿却因为胡椒太多，没喝一口。没办法，心疼那些打了三个鸡蛋的汤会浪费的齐爱华没吃干粮，喝了三大碗汤，搞得肚子里火辣辣的，额头上直往外冒冷气。</p>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收拾好了碗筷，齐爱华正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时候，门铃便被按响了。</p>

齐爱华起身去开门。</p>

才见门口居然站着一个雪人。</p>

那人穿着落满了雪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厚围脖，还戴了一副深色的墨镜。</p>

“你，你找谁？”</p>

“哥~~”</p>

直到妹妹齐晓飞带着哭腔喊出那声“哥”时，齐爱华才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站在门口，拖着行李箱的雪人居然是自己的妹妹齐晓飞。</p>

“哎呀，晓飞啊，我的晓飞回来了啊！”</p>

听到了动静的陈桂芬一下子推开了齐爱华，看见女儿那副狼狈相后，手忙脚乱地帮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你怎么不给你哥打个电话啊，我们也好去机场接你啊？”</p>

“对啊对啊，晓飞，这么大的雪，你怎么突然从日本回来了？”</p>

齐爱华这才反应过来，一边问着妹妹，一边向齐晓飞的身后张望着：“郭涛呢，她没回来？”</p>

齐爱华这么一问，齐晓飞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满心满肺都是不甘和委屈：“我们离了，他刚才又坐飞机飞回日本了。”</p>

“什么？你们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就是为了离婚？”齐爱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了。</p>

而此时，跳起来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的陈桂芬连忙把女儿一下子扯进了屋里，唯恐别人听到，咚的一下关上了房门：“怎么就离了呢，上次通电话不还好好的吗？你哥倒是跟我说过，郭涛生意上好像遇到了点问题，不会是因为这吧？我可告诉你啊齐晓飞，做人得有点良心，当初人家郭涛发达的时候，咱们一家老小可没少跟着沾光。”</p>

说着话，不容别人插半个字的陈桂芬又回身指了一下屋子：“你瞧瞧，这一大家子，还住在人家房子里呢。现在，人家落魄了，你可不能落井下石！”</p>

陈桂芬虽然霸道，但是大是大非上却分得很清楚，要不然当年丈夫出事，年纪轻轻的她早就改嫁了。</p>

“郭涛的生意好着呢！”</p>

齐晓飞依旧定定地站在那里，语气如同死灰，此时霍青莲已经倒了一杯热水，一边递到她手上，一边帮她摘下了湿漉漉的围巾。听到了动静的齐思和齐妙，也打开了卧室的房门，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小姑姑。齐想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霍青莲身后，一双淡蓝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p>

“那你到底为了什么啊，哎呀急死我了！”</p>

陈桂芬把齐晓飞刚要送到嘴边的热水夺了下来，一下子顿到了玄关口的杂物柜上。</p>

“郭涛在外面有人了，俄罗斯女人，也是在日本做外贸的。”</p>

齐晓飞的语气冷冰冰的，此时，已经径直走到沙发边，默默地坐了下来：“求求你们，别问了，我回家了，只想一个人静一静！”</p>

“不是……郭涛怎么还有这花花肠子？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找曹本顺算过了啊，说你们俩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