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镜头里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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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拍照的两个人走到远处去取景了。</p>

齐妙才反应过来，带上了运动服的连衣帽，把冒烟压得很低很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p>

齐妙记得无比清楚，那一天，曹智和顾惊鸿互相交换着，拍光了两只胶卷，期间还让路过的一位穿灰色上衣的男同学帮他们拍了几张合影。然后，两个人又手拉着手，去学校对面商业街上一家影楼，寄冲了照片。最后，又在一家名叫“南大记忆”的西点店，分别吃了香草和巧克力慕斯后，才分开。</p>

跟在两人不远处的齐妙，犹豫良久，最终选择加快脚步，跟上了在南大附近一座高档小区里租房住得顾惊鸿。</p>

她本来是想告诉顾惊鸿，曹智是她的，从小就是，让她离曹智远点的。</p>

可是，却一路犹豫不决，没敢追上去。</p>

然而，让齐妙万万没想到的是，走进那座小区后不久，一直走到前面20米左右的顾惊鸿，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摇头笑了一下后，回过头来，看向了齐妙。</p>

“你就是齐妙吧？在学校里我就注意到你了！”</p>

原来，她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p>

齐妙定在了那里。</p>

对面漂亮的女孩，脸上还带着一丝善解人意的笑意。</p>

“你好，我叫顾惊鸿。曹智应该跟你说过我吧！”</p>

“才……才没！”</p>

齐妙着急反驳，声音却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p>

才初次见面，顾惊鸿居然让她有种自惭形秽，低落到了尘埃里的感觉。那一刻，她不明白的是，顾惊鸿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为什么却没有告诉后知后觉的曹智。莫非，她那样做，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尽情欣赏她和曹智的甜蜜？</p>

对面，顾惊鸿已经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p>

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的时候，本来要找对方摊牌的齐妙，却一下子转过身，逃命似的飞奔出了顾惊鸿的视线。</p>

她沿着陌生的街道一路狂奔，然后，随便钻进了一辆在路边停靠的双层电车，一路坐到了终点站。出站时，才发现，那里居然是来时的火车站。齐妙苦笑，那一刻，她觉得这个城市一点都不欢迎她，仿佛在用那种方式告诉她，要乖乖从哪来的回哪去似的。</p>

奇怪的是，那一次，齐妙居然没有哭。</p>

她就那样坐在火车空荡荡的车厢里，将脸贴在车窗上，听着绿皮火车嘎达嘎达的声响，像做了一场梦似的回家去。</p>

她记得上次来省城，还是跟曹智一起坐体委的包车回去的。</p>

才仅过了几年，便已经恍若隔世。</p>

齐妙一点儿都不恨顾惊鸿，她只是有些羡慕顾惊鸿，她甚至在骨子里默默发誓，接下来的几个月一定要拼命学习，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将来，做顾惊鸿那样的女孩。</p>

……</p>

曹智是在三天后，在男生楼下翻看顾惊鸿取回来的照片时发现齐妙的。</p>

“这……这个是齐妙？”</p>

曹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拿着那张虚焦对准了齐妙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在确定照片上那个上身穿着暗绿色运动服，留着短发，戴着耳机的女孩，正是齐妙无疑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p>

“嗯，应该是吧，咱们拍照的时候，她一直都跟着呢，后来，还跟踪我去了我住的地方！”</p>

顾惊鸿的语气却淡淡无奇，仿佛齐妙只是一个偶然入镜了的，再平凡不过的路人。</p>

“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p>

曹智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暴喝起来，平常，他对顾惊鸿的态度从来不是这样的。</p>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怎么知道她是谁，我又没见过！”</p>

“你……”</p>

曹智欲言又止，直到那一刻，他才猛然间想起去年齐妙说要来南大看樱花的事情来。几天前的电话里，她还有意无意地问曹智南大的樱花开了没有，现在看来，那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提醒。</p>

这样想着，曹智再也无法淡定，他把顾惊鸿撇在原地，便捏着那张照片跑回了宿舍，一把抓起下楼时忘在床上的手机，拨通了齐爱华家的电话。可是，电话刚响了两声，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挂掉了。然后，打开手机通讯录，使劲往前翻找着，找到了齐妙补习班班主任办公室的电话。上次，齐妙班主任电话家访，齐妙把曹智的手机号码给了班主任，于是，曹智便不得已当了一回齐妙的亲哥。</p>

“喂，李老师吗？不好意思麻烦您找齐妙接一下电话好不好，我是他哥！”</p>

“哦，知道呀，咱们上次通过电话的。看样子，上次你们是把老师的话放在心上了，现在，齐妙同学进步很大，也听话了，爱学习了！”</p>

电话那边，李老师的语气已经跟上次家访时判若两人。可是这一次，曹智却无心跟她探讨齐妙的学习情况，只催促着对方，让齐妙来接电话。</p>

“齐妙，电话，你哥打来的！”</p>

正一反常态坐在教室里验算习题的齐妙，听见老师的喊声，从教室后门走了出来。</p>

其实，她去办公室接电话的路上，就已经想到电话是曹智打来的了。她的步子放得很慢很慢，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该对曹智说些什么。</p>

“齐妙，你来南大为什么不告诉我？”</p>

听筒里，曹智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严肃。</p>

齐妙看了看对面正在批改作业的班主任，叹了一口气。</p>

最终，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喃喃道：“我去南大看樱花呀，只是顺便看看你……”</p>

说完这句话，不等曹智回答，便嗒的一声挂掉了电话，快速走出了办公室。</p>

长长的走廊上，双颊泪如雨下。那些先前隐忍在了某个角落的悲伤，总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不经意的瞬间，突袭得触不及防。</p>

电话的另一头，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曹智的心突然间像是空掉了一块，原来，一直以来，他不是仅仅把她当成了邻家小妹。</p>

楼下，顾惊鸿撕掉了两个人的几张合照，身旁的樱花尚未落败，残片纷纷扬扬。</p>

刚才，她用手机给曹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占线，她知道，曹智肯定是在给齐妙打电话。</p>

她气鼓鼓地站在楼下，朝着曹智宿舍窗口气急败坏地呼喊：“曹智，你王*八蛋！”</p>

像她这样骄横的大小姐，心里有怨气是不能隔夜的。</p>

她才不会觉得自己会败给一个毛头小丫头！</p>

她气鼓鼓地向着远处走去，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很多同学的面，放低一位大小姐的身段，蹲在地上，捡拾起那些合照碎片来。</p>

……</p>

“曹智，你仔细想想，你对齐妙的那到底是不是爱情。她才多大啊，以后很多变数的。再说了，顾惊鸿多出色啊，人长得漂亮，对你还那么大方，最重要的是，人家老爸可是省城高官。你们俩要真能在一起，以后，你至少少奋斗二十年！”</p>

虽然，宿舍里，林东岳苦口婆心地劝诫着曹智。</p>

虽然，曹智也不知道，自己对齐妙的感情到底算什么。</p>

但，曹智还是决定了，要去把手机还给顾惊鸿。</p>

因为电话里齐妙那句“只是顺便看看你”深深刺痛了曹智的心，他想，当时齐妙该多难过啊。以前，他明明给顾惊鸿看过齐妙寄过来的大头贴的，他不能理解，顾惊鸿既然已经认出了齐妙，为什么不告诉他！他觉得顾惊鸿太自私了。</p>

可是那一天，他最终没能成功地把手机还给顾惊鸿。</p>

因为，双眼通红的顾惊鸿，把一张用透明胶带粘得七零八落的合照，递到了曹智眼前。</p>

那一刻，曹智突然就心软了。</p>

居然有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跟以前对齐妙一样，他第一次对顾惊鸿产生一种保护欲。</p>

他想，也许林东岳说得对，他对齐妙只是愧疚，不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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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