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弃研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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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爱华家新换的大门是铁的，菜刀剁上去一条条凹痕。</p>

可是，任凭外面的李满月如何大骂，院子里面就像是没人一般，一直没有动静。只有已经老到不能走路的黄狗球球，趴在狗窝里，嘶哑着嗓子，朝门外吠着。</p>

“齐爱华，这下你满意了？曹智被学校开除了，你都养的什么女儿，一个个都是害人精！”</p>

这一次，无论是大儿子曹义来劝，还是老太爷来喊，都不管用了，她必须把心中的这口恶气吐出来。</p>

院子里，已经十二岁的齐想，一脸惊恐地看着被砍得啪啪作响的大门，而齐爱华，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无一搭地修理着一部老旧的矿灯。齐思和霍青莲，更是躲在屋内，连门都不敢出。</p>

齐爱华交代好了家人，哪一个都不许出声。</p>

他本想认怂，等李满月骂够了，砍够了，再自己掏钱修理大门，用这种方式来息事宁人。可是，却万万没想到，那个被他数次拒之门外的周轩宇，会跟曹家人起冲突。</p>

那一次，开着路虎车，像往常一样备了礼品的周轩宇，本来是想再次到齐爱华家吃闭门羹的。远远地听见了叫骂，他便把车子悄悄停在了一边。在听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突然灵光乍现，感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到了，便躲在车里，打了一个电话。</p>

结果，不到半小时，几辆拉满了人的汽车，便风风火火地开进了青梧村，停在了齐爱华家附近。</p>

车子上，一共下来十几个人。那些人，在老板周轩宇的指挥下，开始威逼曹家人赶紧离开，不然就会动粗。可是，气头上的李满月哪里还把他们放在眼里，挥舞着菜刀便冲了上来。曹东方和曹义，一看李满月跟别人起了冲突，也都跑过来帮忙。周轩宇的那些人虽然不敢真的动粗，可是，一个个也都年轻体壮，推攘间，曹家人自然占不到半点便宜，李满月更是被人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p>

“哎呀，杀人啦，救命啊，齐爱华的女婿来青梧村杀人啦！”</p>

李满月大叫了起来，不一会，周围便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p>

想来，齐爱华就是那个时候一下子把大门拉开，拎着一只头灯走出来的。</p>

他径直走到了周轩宇身边，看着自以为立了大功，笑意盈盈的周轩宇，啪的一声，头灯便直接砸他脑袋上了。</p>

周轩宇愣怔的瞬间，血已经沿着脑门留了下来，他伸手一摸，又把手举到眼前一看，脸上的笑容，僵止在了嘴角。</p>

“齐爱华，给脸不要脸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真以为你们家女儿是仙女啊？”</p>

周轩宇话一出口，几个人已经团团围住了齐爱华，那些人都是周轩宇的酒肉朋友，每个人家里都有背景，都没把齐爱华放在眼里。</p>

“滚！”</p>

齐爱华嘶吼着。</p>

可是，周轩宇却在冷笑。</p>

齐爱华既然当众给了他难堪，这一局他必须扳回来，要不然，以后在朋友们中间没脸混了。</p>

正当周轩宇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身边那帮人，给齐爱华这老小子点颜色看看的时候。</p>

一直站在院内捂着腹部，忧心忡忡地往外看的霍青莲，却一下子倒了下去，晕倒在了地上。</p>

“妈，妈，您怎么了？”</p>

齐思的喊声从院内传来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p>

齐爱华再也管不了这边的事情，头灯一丢，快速冲进了院内，在俯身摇了摇老婆，见对方已经毫无反应后，一下子背起瘦的皮包骨头的霍青莲，便往门外跑。</p>

齐思跟着齐爱华跑出去一段距离，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折返回来，看着愣在原地的周轩宇道：“还愣着干什么，送我妈去医院啊，人都不行了！”</p>

齐思带着哭腔，上一秒还盘算着跟齐爱华一较高下的周轩宇一下子心软了起来，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颜面，捂着流血的脑袋，便跑向了停在远处的汽车。</p>

“爸，爸，上车！”</p>

见齐思把周轩宇的汽车找了过来，齐爱华也已顾不得那么许多，救人要紧，和其他几个人一起，七手八脚将霍青莲抬上了车。</p>

车子朝着洙城市区的方向呼啸远去了。</p>

现场，只留下了傻傻站在原地的齐想。</p>

这些年来，青梧村的邻居们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这个长得跟别人不一样的小姑娘特别爱笑，待人接物也特别有礼貌，而且，人也长得漂亮，街头巷尾，已经渐渐没有了对她的苛责与非议。</p>

李满月见齐家人坐车走远了，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再次开骂：“七婶，你说说我家老二是不是被齐妙毁了，现在研究生也不上了，以后，可怎么办啊？霍青莲生病，肯定是遭了天谴，老天看不过去了，怨她生的女儿都是妖精！”</p>

躲在人群中的曹信看得清清楚楚，“妖精”俩字从妈妈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原本想要走上前去扶起她的齐想，一下子定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p>

在两位哥哥的“授意”下，在学校里一直充当齐想守护天使的曹信，再也不忍心看齐想如坐针毡的样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p>

他走到齐想身边，先是拉了拉她的袖子，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回家后，又缓缓地蹲在了还在哭天抢地的李满月身边，小声对她道：“妈，大哥前两天才相了亲，你这么大吵大闹的，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谁还敢嫁给我大哥啊！”</p>

曹信年龄虽小，却极其聪明。</p>

那句话，一下子便点中了李满月的死穴，叫骂声戛然而止。</p>

然后，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曹东方便冲回家去了。</p>

那天晚上，齐想的晚饭，是曹信偷偷揣在兜里，送过来的两个肉包子。</p>

齐想从二姐齐妙那里继承来了侧墙上的砖洞，曹信从二哥曹智那里继承来了接头暗号。</p>

天已经微微擦黑了。</p>

砖洞里的齐想，在接过了曹信手中的包子，轻轻咬了一口后，突然哽咽开来：“曹信哥哥，我害怕！”</p>

“你爸妈回来了吗？”</p>

曹信抬头看了看天，想起什么似的问道。</p>

齐想又轻轻地摇了摇头。</p>

于是，曹智便扭头走掉了。</p>

正当怕黑的齐想失落无比地堵砖洞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齐想连忙去开门，才见，笑意盈盈的曹信原来是去了大门口。</p>

当晚，两个十二岁的孩子，把齐家所有的灯都打开了。</p>

曹信一直陪着齐想守到了晚上十点多，对面李满月第三次在街上大喊他的名字时才回了家。那时候，齐爱华担心小女儿，让齐思先回家了。看见齐思一直黑着脸，曹信也没敢去问霍阿姨到底怎么样了。只是，从齐思姐和齐想的对话中得知，霍青莲已经醒了过来。</p>

他想，既然醒过来了，那就是病快好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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