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飞来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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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黑漆漆的观众席里的他，掏出手机，给聚光灯下的“白雪公主”拍了一张照，发了一个朋友圈，却设置了只有他和齐想可见。</p>

如今，门外也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像极了当年齐思在五中演出失败时的光景。只不过，故事的主角变成了新一代。</p>

因为下雪，曹信索性把自己的单车留在了学校，只骑了齐妙的单车载着她，在前面为她挡着风。曹信又在学校门口，新开的奶茶店里，买了一杯奶茶，还按照齐想的口味，特意吩咐多加了珍珠。当曹信跺着脚，将热腾腾的奶茶递到齐想手中时，两人相视而笑。</p>

曹信一路费力地骑着单车，踉踉跄跄，用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才骑回了青梧村。那时候，天已经擦黑，他在青梧桥头，把车子还给了齐想，两人约定好了，明天他还在这里汇合一起去上学。曹信正欲转身离开，却看见三辆大型的履带推土机，从一旁的土路上哒哒哒地开往了青梧村。</p>

“新路要动工了呢！”</p>

曹信呢喃着，搓了搓手。</p>

“嗯，快回家去吧曹信，晚了你爸妈又要担心了！”</p>

“没事，我骗他们去网吧玩了就是，他们不会知道我陪你排练的。我爸说了，只要我能保持年级前五，网吧随便进！”</p>

两个孩子依依不舍地告别后，齐想推着车，向着自家的方向走去。进家门的时候，她看见刚才那几辆工程车已经闪着昏黄的灯光，开进了他们家刚刚被征用的地里。</p>

屋子里，霍青莲包了水饺，大门刚一推开，牛肉水饺的香气便和周小齐一起扑了过来。</p>

今天上午，齐爱华刚偷偷去政府领了占地补偿金，而且，是他建议工程队晚上进村的，要是白天大张旗鼓地进来，李满月恐怕又会闹。</p>

“小小姨回来了，小小姨回来了！”</p>

有了周小齐，齐家比往日多了不少欢乐。</p>

……</p>

第二天中午，曹智正在智选二店盯着新买的修车设备卸车，曹义的电话突然响了起了。看着哥哥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曹智心下一沉，赶忙走上前来问他怎么了。</p>

“咱爸，出车祸了！”</p>

“啊？怎么出车祸了呢？”</p>

曹智大吼一句，再也顾不了许多，交代前来帮忙的齐妙盯好店后，便开车和哥哥一起冲向了医院。</p>

到了医院后，哥俩才从送曹东方来医院的牛二口中得知，李满月听说昨晚工程车开进了村，吃完午饭，便跑到施工现场，躺在推土机前，阻挠工程队施工。曹东方中午喝了不少酒，他让李满月在青梧村拖住施工队，自己则骑着电动三轮，到区政府找主管领导要说法。他要反悔，愿意跟齐爱华一样，只要六万块补偿金，要让新路重新占曹家的地。结果，酒后骑车的他还没见到领导的影子，便因为下雪路滑，在路上跟一辆在青梧河清淤的渣土车发生了碰撞。由于曹东方酒后驾车，又是全责，人家施工方不赔，还吵着车祸耽误了施工，要走法律程序。</p>

急救室的灯依旧亮着，处于昏迷之中，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小时的曹东方还没有出来。</p>

急救室外，曹义曹信黑着脸，李满月也不在青梧村阻拦施工了，此刻，一直哭个不停。</p>

又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看见主刀医生疲惫不堪地走了出来，众人一窝蜂地围了上去。却被医生告知，曹东方手臂和小腿的伤已经做好手术了，可是，他撞到了脑袋，现在还在昏迷之中。X光显示，他的脑袋里有跟橘子瓣大小的一块淤血。要及时进行开颅手术。而且，病人现在的情况极不稳定，只能从大医院请专家来洙城医院做手术。先期相关费用，差不多得八万块左右。</p>

一听治疗费要八万，还是先期费用，李满月一下子又嚎了起来：“天呐，这怎么按下葫芦瓢起来，老二新开店的钱还有很多是借的呢！”</p>

“这位女士，您先别着急，我问一下啊，病人有没有医疗保险，走医疗保险是可以报销一大部分的。”</p>

一听医生提到了医疗保险，李满月的情绪便更收不住了，哭天抢地道：“他一个临时工，先前一直都在周长生的小煤窑里上班，周长生那个黑心肝的，哪舍得给他买保险！！！”</p>

见妈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曹智立马给曹义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李满月拉到了一旁。曹义把妈妈拉到一旁，苦心安慰了一番，告诉她这里有他和曹智，她不用担心，让她回家去照顾老太爷和曹信去。李满月原本不想回去，可是禁不住老大的央告，和心里对老人和孩子的担心。在确定自己今天不可能看见方才已经被七手八脚送到ICU里的曹东方了后，才依依不舍地坐着表妹夫牛二新买的面包车，哭唧唧地回家去了。</p>

医院里，在又细心地听医生解释了半天，知道淤血可能压迫神经，爸爸的病情无法再等之后。曹智告诉医生，让他马上去联系大医院的专家，手术费的事情他不用担心。</p>

曹智虽然口口声声向医生保证了，两天之内，自己一定会把手术费用凑齐。可是，刚刚借钱为二店添了新设备的他，哪里去搞那么多钱？</p>

当下，他便躲在医院的楼梯间里，给自己生意上的朋友，同学、亲戚都打了电话借钱，然而，平日里看似关系要好的那些人，一听对方要借钱，便都找各种理由推脱。曹智被逼无奈，只能在网上翻找着二手车商的电话，电话打过去，在向对方描述过自己那辆车的年份、车况后，对方却给了6000块的报价！</p>

“去你的6000吧！”</p>

曹智骂了一句后，恨恨地挂掉了电话。</p>

他交代好了曹义，在医院里盯着。自己则又开车回青梧村筹钱了，想来想去，青梧村能有钱借给他的，便是一直在村里开百货店的段家了。要仔细论起来，段家前年刚取的儿媳妇，还是李满月的一位远房侄女。</p>

这样想着，曹智打定了主意，就算用高利息，也得帮爸爸筹到救命钱。</p>

当他开着车刹停在青梧村百货店门口，冲进屋内的时候，前去买烟的齐爱华恰巧也在。可是曹智已经来不及跟他打招呼了，只朝着店老板段有财道：“叔，我爸车祸住院要开颅，您能不能先借我些钱，我顶多一年就还给您。我不白用，给您二……不，我给您三分的利！”</p>

一听三分利，段有财的双眼立即放起光来：“你要多少！”</p>

“不多，八万！”</p>

“八万？还不多？”</p>

代替段有财回答的，是他那从里间走到外面来的老婆：“曹智啊，你以为咱们村人都跟你一样有本事，都是大老板啊……”</p>

眼见曹智脸上有些尴尬，齐爱华便低头走了出来。</p>

中午，曹东方出车祸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他满心想去医院看看这个老伙计，却又怕李满月纠缠，一下午的时间，他便抽了整整两包烟。没烟了，才来这里买烟。</p>

猫在小卖店附近的墙角等了一会后，曹智果不其然灰头土脸地从里面走了出来。</p>

曹智正要上车去别的地方借钱，背后却响起了齐爱华的声音。</p>

“曹智……”</p>

“叔，怎么了？”</p>

曹智的一条腿已经跨到了车上，齐爱华上前一步，闷闷地说了句：“跟我回家！”</p>

说完那句，便头也不回地快速向着自己家方向走去。</p>

曹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得又锁好了车门，跟着齐爱华进了齐家院里。</p>

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后，齐爱华重新走了出来。</p>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存折和一张银行卡。</p>

“存折里有三万多，卡里有六万，是我昨天才去领的，密码写在存折里，是一样的。你全都取了，救你爸的命要紧！”</p>

“叔……”</p>

接过了存折的曹智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p>

“那这样叔，我也给你三分的利！”</p>

“什么利不利的，我要是住院了，你爸能要我利息？赶紧去吧，晚了银行关门了。哦，对了，你拿上我的身份证，免得又得再跑一趟！”</p>

说话间，齐爱华又跑回屋里，拿了自己的身份证，交到了曹智手上。</p>

“那……叔，我尽快还您！！”</p>

“行了行了，赶紧去吧。”</p>

虽然，曹智嘴上还口口声声叫着齐爱华叔，可是，名义上却已经是他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如今，孩子有难处，他齐爱华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再说了，当年因为齐妙，他葬送了自己的前程，要细轮起来，这点钱还不够赔偿曹智的皮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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