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阴冷魔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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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又带着齐想，去楼上挑了几件衣服，盘算着，让她在自己家过几天，等年底，齐爱华消气了，再跟曹智一起回家过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齐爱华总不好再发火吧？</p>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走出来的时候，遇见了曹东方。彼时，拎着两部新手机的曹东方和李满月，正从一楼一家手机专卖店里走出来。</p>

“爸，妈，你们怎么在这？”</p>

看见两位老人，齐妙赶紧拉着齐想迎了上去。</p>

“瞧你这孩子，来这还能干什么，买手机啊！”曹东方举了举手中的包装袋。</p>

“你们俩不是有手机吗？”</p>

“哎呀，我们以前用的那手机，都是你们淘汰下来的，像素不行，拍视频不顶用！”</p>

李满月接话道。</p>

听到老人家居然也懂“像素”了，齐妙微微一笑。却听曹东方继续解释道：“我和你妈以后也要开直播，当网红了！”</p>

“啊？你们要搞直播？”齐妙惊讶不已。此时，曹东方又摸索着，从提袋里翻出一只手机专用拍摄支架来：“瞧见没，装备都已经备好了，还有补光灯呢。”</p>

“好好好，直播好。”见曹东方又要在袋子里翻补光灯，齐妙连连摆手制止了：“你们俩怎么来的，要不，我开车送你们回去？”</p>

“哎呀不用不用，我们俩坐公交车回去，一路上，还能看看风景，找找素材！你们小年轻，忙你们的去吧。”</p>

李满月听到齐妙要送他们，连忙把齐妙往远处推了推，她和曹东方好不容易进一次城，商量好了，还有别的浪漫的事情要做呢。</p>

“那好，你们俩注意安全啊，城里车多，有事及时给我或曹智打电话！”</p>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p>

见李满月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齐妙才拉着齐想的手，向着停在路口停车位上的车子走去。</p>

“大爷大妈要搞直播呀，好时髦啊？”</p>

车子开起来，坐在副驾座上的齐想不禁回头望着，感叹道。</p>

“嗨，管他呢，反正他们现在在家闲着，有些事干总是好的。”</p>

齐妙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当初，她教李满月和曹东方用手机，为的就是不让老一辈人被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抛下。现在看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p>

看见二儿媳妇的车子远远地开走了，站在商厦门口的李满月才扯了下曹东方的胳膊，两人相视一笑，按照早上出门时约好的，向着旁边的一家KFC走去。</p>

老两口，要去吃一顿西餐，李满月嫁给曹东方那么多年，还没吃过西餐呢。</p>

那一天，坐在KFC里的李满月吃了两个汉堡，还点了一只冰激凌，年近六旬的她，吃冰激凌的时候，眉目间，尽是小女孩搬兴奋欣喜的神色。</p>

看着对面老婆心满意足的样子，曹东方也不禁微笑起来，他甚至还用餐巾纸，帮李满月擦了擦残留在嘴角上的奶油。</p>

“哎呀，你干嘛，不害臊！”</p>

“那有什么啊，这里又没人认识咱们！”</p>

曹东方的手背被李满月打了一下，顺势把手收了回来，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后，又探了探身，小声道：“满月啊，你听我的，以后，别跟沈九洲跳舞了，那老小子坏得狠。”</p>

“好啦好啦，知道了，以后，咱们搞直播，说不定真能成网红呢，我再不去跳广场舞了！”</p>

李满月知道曹东方的心思，这些天，他对自己格外殷勤，今天还带着她来吃了“西餐”，怕的就是沈九洲挖墙角。虽然，他的担心是杞人忧天，倒让李满月第一次有了种被人奉若掌上明珠的存在感。</p>

两个人吃完了“西餐”，又去人民公园转了一圈，然后，才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溜达到了五中附近，坐上了开往青梧区的公交车。彼时，洙城所有的公交车都换成了电动的，更宽敞更明亮，也更安静了。</p>

老两口互相搀扶着，坐上了公交。</p>

车子快到青梧的时候，坐在靠窗位置的李满月看见了老三曹信。</p>

彼时，他骑着共享电车，与公交车擦身而过，骑向涅槃康城的方向去了。</p>

“老三，曹信！”</p>

李满月赶忙推开车窗，喊了几声，可惜，曹信没有听见。</p>

“曹东方，你还管不管啊，老三一定是去曹智家找齐想了，今天上午，我趴在齐爱华家门口偷听时，听见齐爱华骂齐想了。齐爱华心思正，不让齐想连累咱们家老三，可是你看，这老三好像着了魔一样。”</p>

“哎呀，行了行了，孩子们的事，咱们少管，你别忘了，老三本来是该姓齐的。”</p>

曹东方想起了过年时跟齐爱华说过的话，如今，他已心满意足。前两天，曹智还专门从网上下载了一篇白化病患者结婚生子的新闻给他看，新闻里，人家生的孩子可健康了。当然，那篇新闻，他也让李满月看了，可是，李满月却全程黑着脸，一个字也没说。</p>

“什么叫本来就该姓齐啊，当初，可是你拉着我从医院跑掉的，难道你忘了？”</p>

见曹东方好像根本不当一回事，李满月急了，猛拧了一下他的耳朵。</p>

“哎呀，行了行了，你忘了老大老二的事你瞎操心，后来怎样了？我差点没被你那张臭嘴给咒死！”</p>

“不是，曹东方，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真想看齐想给咱们家生个小白毛女？”</p>

“谁说齐想一定就生个白毛女了？”曹东方压低了声音：“曹智跟咱们说的你忘了？白化病属于隐性遗传，不一定会遗传给下一代的。而且，齐思、齐妙、齐想她们三姐妹遗传的概率是相同的，你看看咱们家一鸣和九九，哪个不好好的？”</p>

“反正我不管，我不能让老三往火坑里跳！”</p>

李满月一下子火大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p>

她站起身，冲上前去让司机停车。</p>

“不到站，不能停！”</p>

“好，不停是吧，我自己开门，摔死了算你的！”</p>

眼见李满月冲到了门口，又踹又砸地想要开门，司机怕她发生危险，只得踩下刹车，把公交车停了下来，开了门。</p>

一下车，李满月便回身，朝着涅槃康城的方向快速走去。</p>

曹东方没办法，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来。</p>

当曹东方跟着风风火火的李满月杀进小区时，曹信果然在。</p>

彼时，他正跟齐想站在楼下，不知小声地说着什么，齐想的眼圈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p>

“曹信，跟我回家……”</p>

李满月二话不说，上前拉了曹信便往回走。</p>

可是，个子已经长到一米八多的曹信，却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将她甩了一个趔趄，曹东方赶忙上前一步，一边把李满月扶稳了，一边埋怨儿子道：“老三，你干嘛，她是你妈！”</p>

曹信倔强地歪着脑袋，此时，身后的齐想已经回过身去，不敢再看这边。</p>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今天，我就把话说明了吧，我喜欢齐想，以后，还要娶她！”</p>

“你……”</p>

看着儿子鬼迷心窍的样子，霍青莲又冲了上来，高高地扬起了巴掌，可是，却没有扇下去。这三个儿子，他从小都没动过一指头。</p>

“你们曹家的祖坟是不是埋到齐爱华家的花坛里了呀，怎么这一个个的都鬼迷心窍了啊？”</p>

李满月哭哭咧咧起来：“你就不怕以后也生个白化病？”</p>

“那我们就不要孩子，当丁克！大不了，我们留在上海，或是出国，不回来给你们丢人！”</p>

见妈妈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曹信冷冷地接话道。</p>

“什么克，你再说一遍，什么克也得要孩子，要不然，等老了，谁管你啊？”</p>

“反正用不着你们管！”</p>

“是，我们那时候早就埋进土里了。但我和你爸，不能眼睁睁看你犯傻，等你老了，走不动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p>

李满月虽然不懂什么叫“丁克”，但却差不多明白了那个词的含义，又上前一步，想要拉曹信的手，此时，曹信却后退了几步，站在了齐想身旁。</p>

“欸，老三，你别听你妈*的，我可不管你和齐想的事啊！”</p>

此时，曹东方却把拎着提袋的双手高高举过了头顶。见曹东方急于撇清自己，李满月又忍不住抬腿，使劲踢了两脚。</p>

正当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原本站在一旁，肩膀一抖一抖啜泣着的齐想，却抬起头走上前来，看着李满月，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嫁给曹信的，我一辈子也不嫁人，这下你们满意了吧？！”</p>

说完这句，转身快速冲小区里跑了出去。</p>

曹信见状，也赶忙追了上去。</p>

“曹信，你给我回来！”</p>

李满月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曹信却头也不回。</p>

此时，听到了楼下吵闹声的齐妙也下楼了，看见李满月，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听曹东方说曹信追了过去之后，便也不再担心妹妹的安全，只扶了气鼓鼓的李满月上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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