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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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畅的离了鄱阳湖，再入赣江，不上三日，便到了南昌。</p>

算算日子，离南家姑爷下葬还有两日工夫。可夏珍珍不敢耽误，一面差人去南府报信，一面赶紧抓着一家老小洗漱更衣。</p>

虽说风尘仆仆的模样会显得更有诚意，可出门做客还是收拾得清爽干净些好。</p>

象夏老太公，只要出门谈生意，一定穿上最好的衣服，夏珍珍耳濡目染，无疑也学着了。</p>

因听说是宁家二奶奶亲自带着哥儿姐儿一起把南湘儿护送回来的，南家人倒不敢小觑，特意派了两位少爷前来迎接。</p>

等看到宁家人皆收拾得光鲜素净的样子，态度越发恭谨。见了礼便将人往家里请，而那边南府后院里，南老太君正瞪着媳妇，也就是南湘儿的祖母贺氏，满脸不悦的埋怨。</p>

“都说了不用那丫头回来，你怎么偏又把人招来了？”</p>

贺氏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保养得却还不如婆婆年轻，“去报丧的人，是娘您亲自定的……”</p>

“你还敢顶嘴！”南老太君怒道，“说你几句你还委屈上了是不是？总之既是你惹出的麻烦，你自己收拾去！可不要叫我听见什么不中听的话。”</p>

贺氏从主屋出来，回房见着丈夫南五爷，强忍着的眼泪才扑簌簌掉了下来，“……天下间哪有爹没了，不让女儿回来奔丧的？况且去报信的又是她自己陪房家的孙子，如今却又赖到我的头上。说什么叫我收拾，可媳妇的那些水田嫁妆却全扣在她的手上，若宁家人问起来，叫我怎么说？”</p>

南家五爷听着妻子的哭诉，却也只能听着而已。</p>

他虽是南老太君的亲子，可既不居长，又不居幼，自小又嘴拙憨直，既不会讨人欢心，读书也是平平，是以一向不大得宠。</p>

混到如今偌大一把年纪，也不过是跟在兄弟后面，讨些小小差事，在家中混口饭吃而已，连累得妻儿都没有脸面。</p>

幸得当年运气，替病弱的儿子娶了宁家嫡长女为妻。原本这门婚事，南老太君是不乐意的。可等到媳妇进门，瞧见她丰厚殷实的嫁妆时，老太君就不说话了。</p>

只是把他叫去，说恐怕年轻人大手大脚，不知爱惜，让他把田产古董那些贵重之物都管起来。可那时新媳妇才进门一月不到，又乖巧懂事，如何开得了这样的口？</p>

于是此事便拖了下来。</p>

然后，便是媳妇怀孕，生产……</p>

然后，留下个小闺女便早早去了。</p>

这回，他再没了借口推脱，只得把媳妇那些嫁妆要来，交到母亲手上。</p>

又过几年，媳妇家的庶兄来了，硬是要把孙女带走。</p>

南老太君正不喜南湘儿打小就掐尖要强的脾气，想也不想便同意了。南五爷便跟儿子商量着，想把儿媳妇的嫁妆一并还回去，好让孙女也有些倚仗。</p>

谁知南老太君却说，若想要带走她家重孙女，就得把那些嫁妆留下。然后重孙女的婚事，南家可以不管不问。</p>

南五爷从来没听说过，可以用亲重孙女的婚事要胁亲家的，偏偏南老太君做到了，而宁家的大庶兄也答应了，把人带走了。</p>

如今，儿子没了，宁家人带着孙女回来奔丧，可母亲，母亲却……</p>

南五爷知道自己没用，如果可以，他也想过目不忘，精明强干，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跟妻子说一句，“让你为难了。”</p>

贺氏顿了顿，然后眼泪掉得更凶了。</p>

可等到下人禀报宁家人已进了府，她还是抹去眼泪，重新梳洗装扮后，去招呼人了。</p>

宁芳原先以为，到底是堂堂的帝师之家，南家就算没落，应该也是和宁家差不多的档次。可没曾想，除了大门口那一对石狮子，和一座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牌坊，这堂堂南府，竟是萧条若此。</p>

多的不必看，只看摆出来显然是陈年旧茶泡的茶水，还有已经干硬的点心，宁芳就不想吭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