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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太医在此,定会告诉皇上,小孩儿生下来,其实是没有多少视力,基本看不清。</p>
可永泰帝不知道。</p>
他只看到程家小三郎,睁着那一双还带着婴儿蓝,干净透亮,没有半点瑕疵的眼睛时,突然就象看到了他刚刚过世的十四皇子。</p>
而小无忧“瞧着”这个陌生的老人,还无意识的从樱花般的小嘴巴里,吐出个晶莹的口水泡泡。</p>
他有点饿了。</p>
小家伙儿实在可爱极了!</p>
“皇儿——”永泰帝一下子恍惚了,象是看到了死去的十四皇子。</p>
就算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可他对于年幼的十四皇子的死,是心存愧疚的。</p>
要不是因为被他算计,十四皇子何至于被华妃带着,一起活活烧着?</p>
那么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儿,他能有什么心机,能害到谁,又能算计到谁?</p>
如果当时他早想到这一点,或者说,他没有那么狠心,想知道容妃华妃都会有些什么后招,故意把孩子放在那儿,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p>
所以这一刻,皇上对突然睁眼的程家小三郎,突然就心软了。</p>
还对着这个小不点,伸出手去。</p>
“璜儿?”庆平公主故意曲解了永泰帝的意思,“是玉字旁的璜,还是指钟声的那个鐄?”</p>
永泰帝回过神来,看着被送到自己怀里,瞪着一双无辜又干净的大眼睛,挥胳膊划小腿儿的程家小三郎,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p>
“是竹林的那个篁。这孩子生得不易,望他就如那竹子一般,平安长大。”</p>
这一刻,皇上的祝福是真心的。</p>
金玉虽好,却都比不得一世平稳安宁。如果可以选择,他也希望他的十四皇子,能够象普通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长大。</p>
庆平公主暗松了口气,心想这小东西真是程家的福星。</p>
这眼睛睁得太是时候了,恰好讨到皇上欢心,程家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p>
于是轻笑,“竹报平安,本就是好兆头。到底是皇上,这名儿起得好。”</p>
程岳道,“臣代全家,谢过陛下赐名之恩!既如此,那臣这两个侄子的名字,也一并从竹字辈,沾一沾陛下的隆恩了。望他们将来能虚怀若谷,韧而有节,却不是做那空心无用之人,能为陛下分忧,为社稷立业!”</p>
这就是彻底表明英王府的态度,他们不会谋反,只做皇家的臣子了。</p>
永泰帝道,“但愿他们日后,真的能懂你今日这番用心。嗯,你这孩子既已满月,也别老留在宫中,一并归家去吧。”</p>
如果真的要反,留在宫中也无用。倒不如先让人回家,等他想好了要怎么处置,再行发落。</p>
这下,程家三兄弟及宁芳也都松了口气。</p>
起码可以回家好好歇歇,不至于象在宫中这样,成天提心吊胆的。</p>
程家人很快告退,庆平公主也跟着走了。</p>
永泰帝一个人静下来时,忍不住想起当年自己继位时,父皇交待的话。</p>
“如有机会,还是清除干净吧。”</p>
父皇当时没有指名道姓,但永泰帝知道,他说的就是程岳全家,先太子一脉。</p>
其实最早,当周王从程岳先祖手上夺了大位时,就想这么做了。</p>
可他当时刚刚坐上龙椅,不仅不能杀人,还得把一支血脉好好供养起来。等到了永泰帝父皇继位,才总算找了个机会,把他们过继到了英王府。</p>
从这点看,程兴当真是他们这一脉的福将。</p>
不仅拥立有功,还因为无后,替他们解决了先王血脉这个大麻烦。</p>
等到永泰帝继位的时候,继续坚定不移的推行着这件事。</p>
当年,在十六岁的程岳回乡下等死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p>
那时的程峰程岭,早已失去生育能力,只要程岳一死,要不了三十年,英王府就自会灰飞烟灭。</p>
可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小宁芳。</p>
一个才六岁的孩子,不过是玩笑般,成天给程岳送吃的送喝的,竟是把他医好了。</p>
那一刻,永泰帝其实是有过一丝怀疑的。</p>
难道是天意,让英王府气数未尽,命不该绝?</p>
可很快,他还是坚定的,在暗中推行着让这一支灭绝的计划。</p>
很快,程岳就传出克妻的名声。但凡是跟他说亲的姑娘,多半都没有好下场。数次下来,他自己大概也意识到什么,连个通房丫头都没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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