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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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帝厉声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告诉你的？”</p>

宜华公主倔强的擦去嘴角的血迹，“这还要人告诉吗？满宫里有眼睛的，谁看不见？明明是个大臣之子，却比好些皇子生得还象父皇。况且，他要不是父皇亲生，为何要单接他到宫中，还一再告诫我们姐妹，只能以兄弟待之？”</p>

永泰帝眼中掠过一抹尴尬。</p>

是他大意了。</p>

这就是灯下黑啊，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谁知道人人都猜出来了。</p>

可猜出来又怎样？</p>

他是帝王，他是主宰天下的帝王，他要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比起那些公公强占儿媳妇，叔嫂通奸，甚至连手下大臣都不放过的帝王们，他简直是干净得过分了。</p>

但是，</p>

宜华公主的话却也提醒了他，既然连宜华这样没脑子的丫头，都猜出傅荣是他的亲子，那么，程岳知不知道？</p>

如果知道，以他的聪明，多半是知道的，那他为何还要那样针对傅荣？</p>

他到底是在报复自己对程家做过的那些事，还是在处心积虑的要毁掉他的潜在继承人？</p>

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永泰帝都觉得没所谓了。</p>

因为这已经给了他足够的理由，去决定某些事。</p>

冷冷抬眼，最后再看一眼宜华公主，永泰帝又恢复成那个冷酷的帝王，下令。</p>

“来人，宜华公主生性顽劣，随皇子作乱，又不知悔改。现打入冷宫，非死不得踏出宫门半步！”</p>

既然生出这种心思，那就万万留不得了。皇家丢不起这个人，容许她活着，已经是格外开恩了。</p>

然后皇上再不看如何震惊，哭嚎，哀求的宜华公主一眼，只叫来一个小太监，把书案上一个卷宗展开，抽出其中一页，“给谢大人送去，仔细些。”</p>

他说的仔细些，是叫这小太监送去时，不要给旁人发觉，但可以给谢应台一个暗示。让他知道是皇上派人送来的东西，就会知道是皇上肯替他撑腰。</p>

可惜这小太监，不是服侍他多年的连材公公，没能理解皇上深刻的含义。</p>

于是小太监只是很小心的借着上茶的工夫，把这张纸团成一团，扔到了谢应台身边，没让任何人发现。</p>

当谢应台看到时，就完全猜不出是谁突然扔了个神秘的纸团给他。是英王府的仇家？</p>

谢应台来不及多想，只匆匆把里面内容记下，皇上便重新上朝了。</p>

这一次上朝，永泰帝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可以放过英王府，但必须弄死程岳，替他的私生子报仇！</p>

所以一上来，他就让官员把刚刚提审的结果报上来。永泰帝想着，既是谢应台提供的人证，必然十拿九稳，但出乎意料的是，官员们是这么说的。</p>

“薛母说，这对珍珠确实是她趁着儿媳妇不备，从她的嫁妆箱子里翻出来的。但究竟是不是从英王妃那里得来的，她委实不知。先前跟谢大人所说的那些话，俱是她乱猜的。”</p>

“那叫喜鹊的丫鬟说，她跟薛指挥的妻子，从前俱是英王妃的丫鬟，只薛少夫人比她来得晚，却因为随英王妃入了宫，后面嫁了薛指挥，她却只嫁了个府中的管事，所以心生妒忌。故意在薛母前说那些话，也是无凭无据的。”</p>

别说永泰帝听了生气，谢应台更是恼羞成怒，“这些妇人，岂能这样反复无常？明明说过的话，还立过的字据，难道都不认了吗？”</p>

大理寺的段大人与谢应台关系平素还不错，此时为难道，“谢老大夫，据薛母说，您之前是派了人，给了她十两银子，她才这么说的。至于那个喜鹊，说当时您派去的人恐吓她说，要不这么说，就要把她男人和孩子统统抓去充军，她便胡乱说了几句。”</p>

刑部的洪大人与谢应台关系平平，直言道，“这两个妇人皆不知此事会闹到御前，听说圣上都过问了，吓得一个劲儿在那里哭。说宁可死了，也不敢再胡说。您要非逼着她们作证什么的，她们只好一头撞死，却是再不敢上殿的。”</p>

谢应台给憋屈得一口老血快吐出来。</p>

这件事还轮不到他亲自出手，自是手下得力管事去办的，谁知会办成这般模样？</p>

而连材公公也跟皇上道，“事情确实如此。再要逼问，那两个妇人只怕立时就要咬舌自尽了。后头老奴也亲自盘问了薛少夫人，她说这珍珠确实是她的。是当年江南饥荒，她于乱中拣到，具体是哪儿来的，她一概不知。因知这珍珠贵重，她也不敢拿出来招摇，就算入了宁家，也只藏着想做个私房钱，日后若丈夫不喜，要休了她，也好变卖讨个生计。别说跟英王妃无关，跟英王府更是半点关系也没有。”</p>

这，这竟成了个无头公案？</p>

群臣哗然。</p>

不过想想倒也合理，每逢灾荒，别说百姓，有钱人一样朝不保夕。丢失钱财，甚至于妻儿离散的也不在少数。单凭这两颗不会说话的珍珠，就定下英王府的罪过，实在是有些草率了。可再草率，谢家如今也得咬死着这一点，拖程家下水了。</p>

否则他们何以自保，又何以在朝堂上立足？</p>

就算还没核实过袖中消息的真假，谢应台也只得硬着头皮再阵上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