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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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奴婢就知道世子是宠你的，端砚欺负过你，世子也不忘姑娘受过的委屈，专门来瞧瞧端砚，端砚看着姑娘成了世子身边的第一人，一定气坏了。”</p>

红砚捂着嘴笑，可笑着笑着，就有点笑不出来，放下了手：“姑娘，您别生气，奴婢，奴婢觉得……”</p>

“觉得她有点惨，有点可怜，是不是。”卫婵语气平静。</p>

红砚瞪大双眼：“姑娘怎么知道的，奴婢还以为说出来，姑娘会不高兴。”</p>

卫婵摇摇头：“因为，我也觉得她很可怜，她爹娘把她视为攀附权贵的工具，见她没法做世子的女人，又是家生子，更没办法去外头攀高枝，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赶出去名声也没了，索性就放弃了这个女人，收了几十两聘礼，把女儿卖给别人家当牛做马，我也是女人，难道还会嘲笑她落魄吗，我只会感同身受。”</p>

红砚挠挠头：“她在世子身边时，因为夫人说过，把她提拔做姨娘的事，她自视甚高，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都是丫鬟，连个姨娘都没挣上，瞧不起谁呢，如今看见她这副样子，奴婢又有些心酸。”</p>

“你不是心酸端砚，是想到了自己，是不是？女子生在世上便活的艰难，嫁了人，便没了家，娘家不是家，婆家也不是家，从此活的面目狰狞，只盼着能生个儿子熬成婆婆，等儿子娶了媳妇，自己就有了欺压的对象。”</p>

红砚很难过：“要不说这公府里的丫鬟，一说被打发出去，就宁愿撞死呢，能被卖进来失了良籍的，有几个家里会重视这个女孩儿呢，出去了，未必就比在公府过得好，公府主子们规矩虽然大，可至少吃得饱穿得暖，比在外面，不知过得好多少。”</p>

在外面，嫁了人，也不是一辈子放心的事，多少穷汉典妻卖妻，把媳妇儿当成牲口一样的对待，公府到底是要脸面的。</p>

“世子，就是要我这样想，要我觉得害怕。”</p>

红砚愕然，望着卫婵冷静地脸，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p>

“你以为，世子非要带我来一趟，当真只是出气，为了看端砚出丑吗？”</p>

“不是吗？”红砚茫然。</p>

卫婵笑了笑：“因为我前几日，不过随口说，嫁给刘二郎的姑娘，一定会幸福，世子心里不悦，便来带我看看，嫁给普通庄户男人的女人，到底有多么的惨，这是在敲打我呢。”</p>

“世子，世子竟然是这个意思吗？”红砚愕然。</p>

“给个甜枣打一棒子，不过是上位者收服人的手段罢了，你就当不知道的好。”</p>

“怎么会呢，世子，世子这样宠你，连鲛珠都给您做成簪子戴。”红砚看起来难过极了。</p>

卫婵失笑：“我都不伤心，你怎么反而替我难过。”</p>

“奴婢以为，世子是真心喜欢姑娘。”</p>

或许是有吧，所谓的真心，在旁人看来，世子已经这样宠爱她，她是不能不知足的，毕竟她只是个卑微的奴婢。</p>

可世家公子的真心，能相信多少呢，这些公子哥身边，是从来不缺女人的。</p>

因为谢怀则对她不同，她就开始得意，自以为自己是世子的真爱不成，太可笑了，更别提，在别人口中，世子可还是有位白月光顾姑娘呢。</p>

“没什么，忘了这几天的事吧，别往心里去，世子他，还是个好人的。”</p>

至少，只要奴才们不犯他的忌讳，待遇还是挺好的。</p>

“对了，端砚的事，你去跟老桑家说，她到底是世子身边出去的，这么被苛待，难免有人会说世子不念旧情，故意纵容，以后让他们少打她，多少也顾着些世子的脸面。”</p>

“姑娘，姑娘竟然愿意为端砚出头？”</p>

“不是为她出头，是……”卫婵叹气：“就当我是滥发善心吧，她都已经这样了，我难道还不解恨，要打死她不成？”</p>

卫婵才不是怕被端砚报复，更不是乱发善心，不过是身为女子，怜惜同为女子的悲惨命运罢了。</p>

谢怀则叫她看，嫁给村汉的下场，可难道是所有底层男人都会磋磨老婆，都会典妻卖妻？不过是看人的品性如何。</p>

而跟着王孙公子，一步登天了，就一定过得圆满幸福吗，谢氏别的公子房中，换妾，卖妾，拿自己的枕边人去换一匹好马，一张好弓，难道就没发生过？</p>

不过是因为妾室卑贱，卖了身万事不由自己，这些公子哥的正妻出自有头有脸的大族，不能磋磨正妻，自然便可着妾室糟践。</p>

可这些做妾的女孩们，哪个不是爹生娘养，好好地出生到这世上，便被分了三六九等，便被说成奴婢卑微，妾室下贱。</p>

谢怀则想吓她，但吓不到她。</p>

一句随口说的话，就能让他记恨这么久，非要带她来敲打敲打她，世子外表挺正人君子的，没想到内里这么小心眼，爱记仇。</p>

“谢家世子，是你丈夫。”</p>

卫婵吓了一跳，鱼竿都差点丢出去，抬头一看，顿时无语：“怎么又是你？”</p>

还是那个男人，姜珩，卫婵气的都要骂人了，这人是阴魂不散吗，怎么到哪都能遇见他。</p>

她问了出来，姜珩居然也答得十分坦然：“我跟着你们来到这的。”</p>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有什么企图？”</p>

“我今天去找你，你没在那个山庄，正好远远地看见你上了马车，我就跟着来看看。”</p>

卫婵不敢置信：“你骑马跟着？”</p>

他摇摇头：“我跑来的。”</p>

卫婵愕然，跑来的，她们可是骑马坐马车，虽然跑得不是那种急急而奔，却也不是人跑着的脚力能跟得上的。</p>

“你一直跟着我，到底要做什么，你也看见了，我嫁人了，我们孤男寡女被人看见，不好解释，谢世子不会放过我，你也跑不了，快走吧。”</p>

姜珩却不走，反而靠近了卫婵一步，吓得她捏紧手里的鱼竿：“你，你想做什么，我要叫非礼了，谢家家丁就在附近，要是把你逮住，你就完了，你死定了。”</p>

姜珩摇摇头：“我不会让人发现的，我功夫不错，我只是想要报答你，我没恶意。”</p>

他什么也没做，反而后退了几步，垂着头丧气的样子，像个被雨淋了的狗。</p>

这青年也有一张出色的样貌，这副可怜模样，是很容易引起人怜惜的。</p>

“我在京城举目无亲，你救了我，我只是想跟你多说说话，绝没有别的意思。”</p>

卫婵一点都不能放松警惕，反而面无表情：“哦，我还以为，是世子的哪个爱慕者，想要除掉我，特意安排了你来污我名声。”</p>

“你怎么，会这样想？”姜珩震惊：“我知道，你要回公府了，以后想要再见面，就难上加难，所以真的只是来见你一面。”</p>

“你寻亲的事，有眉目了吗，你不去寻亲，却一直想着来见我，这样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