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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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你挑！今天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家丽百无禁忌。孩子们再度欢呼。</p>

淮河，如一条水龙窝在土坝子旁，一浪赶一浪。隐隐约约，还能见到河中心的漩涡。孩子们站在河边，嘁嘁喳喳。</p>

“谁先游到对岸，谁就赢！”为民豪情万丈。</p>

横渡淮河！</p>

秋芳拉住家丽，说算了，不用再比，危险。家丽二话没说，摘掉书包给秋芳。“河里有水猴子……”秋芳说那个恐怖的传说。</p>

“水猴子也不敢怎么样我。”家丽乐观。</p>

天已有点冷。下淮河需要热身运动。汤为民与何家丽，两个田家庵码头青少年中的风云人物，弯弯腰，摆摆腿，舞舞手，准备下河。人越聚越多。</p>

下水了。秋芳不敢看。</p>

凉。淮河水真凉啊！凉也得游！两个孩子泅着水，起程。岸边，小伙伴们屏住呼吸。刘妈下班路过，见女儿秋芳在，问怎么回事。秋芳简单说了。刘妈大惊：“阎王爷不找自上门！作死！”拔腿便去找常胜、大老汤他们营救。</p>

到河中心了。两个人几乎齐头并进。家丽歪头看：“认输吧。”为民道：“毛主席教导我们战斗到底！”</p>

忽然，汤为民哎哟一声，两手乱扑腾。家丽只听到他说“抽筋了！”就已不见他踪影。何家丽连忙侧身探下水去，为民泡在水里，四肢乱扑腾。家丽一把捞起他，撑着往上浮。头探出水面，为民大口呼吸。家丽命令：“别乱动！单手划水！”为民照办，怎奈水流太急，为民体重太大，家丽控不住水，失了方寸。两个人扭在一团，朝下游漂过去。岸上的孩子们也慌了神，沿岸跟着跑，追踪两人而去。大老汤和常胜都上了坝子，顾不上相互埋怨，奋起直追。漂了有几里路，家丽和为民被冲到岸上。</p>

着陆了。</p>

幸好淮河中间有个小岛。岛上有四五百户居民，有人发现两个孩子，及时施救。命保住了。天开始黑了。常胜和大老汤坐朱老大的船上小岛，找到了各自的孩子。</p>

出乎意料，这一回，两个大人都没有打也没有骂，只是把家丽和为民分别领回家，捂暖了。然后下达禁令，今生今世不许再下淮河，如有违背，抽筋剥皮！</p>

这条河哪年都要收几个人下去。</p>

两个人单独相对的时候，老太太教育家丽：“胆子也太大了，天都快黑了下淮河？疯了？艳阳高照都不能轻易下去，最后一次，水火无情。”</p>

“怎么都没人问我为什么下淮河？”</p>

老太太说：“还用问？又是争强好胜。”</p>

“我是为我们家争光。”</p>

“知道。”老太太笑呵呵地，“不许有下次，没了大孙女，我也活得不自在。”</p>

又上学了。秋芳和家丽走在七中后门。汤为民周围围着一帮子男孩。“喂！”家丽喊，“三局两胜，该兑现了吧。”</p>

为民假作嚷嚷：“贴出来了，你去看看，不过最后一局我赢了！”一边说一边朝家丽挤眼。家丽不知他搞什么鬼。去楼门布告栏一看，上面果真贴着个布告，上书：何氏家丽是女中豪杰。叹号。</p>

“什么女中豪杰，不是，我说姓汤的……”家丽要理论，秋芳拉住了她，说算了，算了。女中豪杰也不错。家丽气哼哼被拉走了。一群男孩依旧围着为民，两个人路过，只听到为民眉飞色舞说道：“我刚游到河中心，水猴子就抓住我的脚腕子，看看，到现在还有一片青呢，水猴子顿时就把我往下拉……”男孩们都听呆了。</p>

秋芳好奇，问家丽：“真遇到水猴子了？”</p>

家丽不屑：“屁，就是腿抽筋，那块青的，是我不小心蹬的。”女孩心善，不打算揭穿为民吹牛吹出来的传奇故事。</p>

家丽又提议去红风大剧院门口看花鼓戏。秋芳不赞同：“我妈不许，说好女不看灯。”家丽道：“那是以前，现在的花鼓戏、倒七戏都改良了，接近人民群众，而且我们都是中学生，再过几年说不定都参加工作是大人了，有什么不能看不能知的。”秋芳只好答应了。</p>

北头已经有妇女上节育环。在保健院做。说技术不算成熟，上了之后不知会不会长到肉里。常胜不记得醉酒那晚的事，他问美心什么时候去上。美心却表示不打算上，理由是：对身体不好。于是，没多久，美心便又害了喜。但这次她没着急对外公布。直到肚子挺起来，街坊四邻才知道刘美心又给何家带来了希望。</p>

刘妈也怀孕了。她丈夫老出差，但也趁着回家的短日子匆匆把“事儿”办了，居然“雀屏中选”。两个人月份差不多，日日共同进退。都不是第一次生了，经验丰富。这日，刘妈揣了两个斑鸠蛋来跟美心闲聊。磕破了，仔仔细细剥壳。刘妈说：“你这胎十之八九是男的。”</p>

美心失败的次数多了，不得不平常心：“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保不齐。”</p>

刘妈道：“三个证据可以证明。第一，生女孩肚子下头是尖的，生男孩下头是圆的。”美心第一次听这个理论，忙不迭俯视肚子，“哪里圆的？哦，好像是有点圆。”</p>

“第二，男孩丑妈妈，你看你这儿长了不少黄斑。”</p>

美心连忙摸小镜子。是不少，讨厌的黄斑。</p>

“第三，酸儿辣女。”刘妈若有所思状，“你发现没有，自打你怀了这胎，你喝了多少醋？我敢说你上工的时候都喝了不少，酱园厂都快被你喝穷了。”说罢哈哈笑。当然是玩笑话，然而不无道理。美心有点信了。少不了说点客气话，她对刘妈：“你也都符合，圆肚子，丑妈妈，喝了醋。”</p>

刘妈畅想：“如果都生男的，那就是同年，就要拜把子。”</p>

美心笑呵呵道：“就这么说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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