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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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鸭子上架。家艺决心拿下，不会也得会。</p>

开始翻。一打转，手触地，只翻了半个跟头，家艺便歪倒在地。她只看过翻跟头，没真正翻过跟头。还好教练及时保护，家艺没受伤。教练又摸摸家艺的腿骨。</p>

一会儿，常胜和美心被叫到一边，女老师代表教练说话：“我们还是想要家文，她的条件比较符合一些。”</p>

常胜为难。</p>

美心道：“老二不想学，不爱好，老三老四好这个，带去学可以的。”</p>

家艺在旁边听着，已经有些激动：“老师，我可以学！”家欢已经放弃，跑到树旁边看蚂蚁去了。她本来就是起哄，不像老三那么执着。女老师抱歉似的笑笑：“那要不再想想，不着急。”</p>

等于是拒绝了。</p>

家文跟美心去锅屋做饭去了。老三家艺憋着泪。对，不能在二位老师没离开之前掉出来。家欢往厨房一钻，嚷嚷：“妈，这都多久没见着肉影子了，真该去运动队，还有肉吃。”</p>

“谁跟你说运动队有肉的？”老太太点了一下家欢的额头，“运动队只吃芋头。”当然是骗小孩子的话。</p>

家欢当真：“哦哟，那幸亏没选我去，不去不去。”</p>

二位老师走了。家艺的眼泪蓄满了，终于决堤，她哭着跑出去，一直跑到河边，站着看那滔滔河水，不动。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公平，二姐什么都有，无论是长相、成绩、人缘，甚至连选个运动队，都永远是二姐占先。她总是毫不费力就能够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一切。越想越难以接受，家艺干脆号啕。</p>

泪水如洪水，肆无忌惮流。</p>

许久，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去吃饭。”</p>

是老太太。家艺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不动。她有她的固执。</p>

“走啊。”老太太走出几步，又叫她。</p>

家艺铁了心伤春悲秋一把，自己演给自己看。</p>

“人各有命！”老太太喝道，“有那个命就做，没那个命就不要做！”</p>

如一道闪电劈下来。家艺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麻了。她没这个命……是吗……“我不信！”家艺哭着朝坝子那边跑。</p>

“不撞南墙不回头。”老太太也有些恼火，“不吃就别吃！”</p>

那晚家艺没过多久就自己跑回去了。夜太黑，她不敢沿着坝子走太远。她害怕。</p>

没人惯着她。除了老太太，再没人出去找过她。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早料准了她会乖乖回来。</p>

老三胆子小。美心永远这么说。知女莫若母，她没说错。</p>

家欢趁火打劫，把家艺那份晚饭吃了。留个空碗，比什么都干净。家艺回来只能饿肚子。老太太还算不错，从铁罐子里给她拿了两块饼干。</p>

天亮了照样上学。该出发了，还是家文带着两个妹妹。路上，又有美心厂里的阿姨夸家文。还是那句话，这孩子真漂亮。家艺听到就跑开了。她总觉得活在这个家里，压力太大。</p>

同样有压力的还有美心。</p>

这一胎，她格外小心。学习暂停，工作减轻。没能进味精厂，美心的工作积极性受打击，又是酱油组的老师傅，自然可以摆点老资格。等到临产，胎动频繁，美心干脆住进保健院。生了那么多胎，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被好好照顾一次。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p>

一切都在掌控中。</p>

刘妈到保健院看美心，还是说那些话，这一胎差不多。</p>

美心笑道：“我都麻木了。”</p>

“皇天不负苦心人。”刘妈说。</p>

翻来覆去说一个话题也烦。美心改换跑道，问：“听说知青都有回城的了。”刘妈说：“我也听说了，抽上来工作，我让她爸打听着呢，早点回来，早点挣钱，早点独立，我们也松快点。”</p>

美心说：“你才两个，我们家马上五个，我还没叫苦呢。”</p>

刘妈道：“你五个，是三个大人看着，我等于就一个人，前几年更难，现在好些，秋林也上学了，一点一点往前挪吧。”</p>

美心道：“我看秋林现在说话挺不错。”从前他被人取外号小哑巴，老被大老汤家的幼民欺负。</p>

“话还是不多。”刘妈对儿子的成长不满意，又说，“大老汤家的又生了个儿子。”</p>

美心惊讶：“哦哟，又是儿子！吓死人。”</p>

刘妈道：“儿子命，以后让三个儿媳妇缠她吧。”</p>

美心啧啧两声：“为民、幼民、振民，我老天，不敢想，以后谁当她家儿媳妇，也是够吃一壶的。”</p>

刘妈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汤婆子厉害，有比她更厉害的，看着吧。”</p>

美心吐舌头。</p>

正说着，美心忽然觉得下肚子难受，反应来得迅速。刘妈连忙去叫医生、护士。美心恐怕要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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