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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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美心姓，姓刘。”掷地有声。</p>

美心气极：“好，跟我姓就跟我姓！这个家也得有个人跟我一条心！”</p>

就这么定。事不宜迟，美心赌气，随口一说：“刘小玲，老五就叫刘小玲！”家欢问：“妈，老五叫刘小玲，那还算不算我妹？我不想再当家里最小的，刘小玲要是我妹，我就不是最小的了。”</p>

美心搂脸给家欢一巴掌：“她是你妹，是你亲妹！记住了吧！”</p>

家文、家艺被发狂的妈妈震撼。都不敢动，不敢说话。</p>

家欢没哭。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嘴贱剥磕（方言：嘴巴贱）！”</p>

家欢求救，对常胜：“爸——你看妈——”</p>

“看书去！”常胜这座火山终于爆发，几个女儿连忙跑开了。</p>

家里气氛不好。市里组织宣传队去肥西、六安、寿县等地参加“斗、批、改”。时间不长，但不失为一个“透气”的机会。美心报名，居然被征用了。她去肥西，正好可以看看女儿。回来跟老太太说。老太太有些不高兴。</p>

“老五还小，还没戒奶呢。”老太太在择豆芽。</p>

“也该戒了。”美心道，“正好就在肥西，离得近，我就去看看家丽，她一个人在乡下也不知道怎么样。”</p>

老太太道：“又不是没待过，人家都赶着回城，顾家，你倒好，往乡下跑。”美心说也没几天。</p>

常胜回来，问他的意见，他不反对。这些日子他正在争取以工农兵学员的身份去安徽劳动大学学习。他想提高皮毛制作水平。全市首批学员七〇年十月就能去合肥。只是，大老汤也在为弟弟汤三争。</p>

常胜没什么胜算。</p>

老太太见儿子没精打采，问：“怎么啦，又没争取到？”</p>

“名额太少。”常胜没说大老汤在起坏作用。</p>

美心咬牙道：“不用说又是那个大老汤，这个人到底要跟咱们家作对到什么时候，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绊脚石，没完没了，只要有路，这人一定在前头拦着，还有他那老婆，说现在已经是味精厂的一个什么主任了，春风得意，唉，看她那样也不像主任，我呢，还在推酱油缸子呢。”</p>

老太太说：“人各有命，别抱怨。”又对常胜说，“这次算了，下次争取，美心马上也要去肥西，家里就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不去工农兵大学也好。”</p>

看看日头。老太太自言自语：“几个小的怎么还没回来？”美心说可能又是值日。正说着，家欢进门。老太太问姐姐呢。</p>

“还有几盘皮筋没跳完，”家欢放下书包，“阿奶，晚上吃什么呀，饿死了。”</p>

“你就是饿死鬼投胎。”</p>

美心瞅瞅女儿，对老太太说：“多吃多长，你看老四，比汤幼民和张秋林都高。”说着，美心又叮嘱家欢，“跟秋林玩，不要跟汤幼民玩，听到没有？”常胜不耐烦，对他老婆说：“哪有这么教孩子的，她爱跟谁玩跟谁玩。”美心撇撇嘴：“这叫从小培养阶级意识，一样是孩子，玩出故事，人家又找上门来，都是麻烦事。”</p>

常胜立即说：“你女儿是吃亏的人吗？老四那嗓门，比区中心喇叭都大。”家欢说：“爸妈能不能不吵，我谁也不跟玩，哪有力气玩，饿都饿死了。”</p>

学校房檐底下。几个女孩在跳皮筋。家文和家艺同属一队。轮流跳。家文队已经跳到最后关头——大举。意思是拽皮筋的两个人双手高举，皮筋升到最高处。家文准备跳了。她双腿起跳，斜侧着身子，也不知哪来那么强的弹跳力，一跃，顺利跳进皮筋里。接下来是第二个女孩，她没跳进去。</p>

轮到家艺跳了。摩拳擦掌，她不能输给姐姐。家艺吐了两口唾沫。往后退了退，做冲刺状，跑！到皮筋前，一个飞跳，人跃至半空，腿却没能自然摆动。皮筋成了拦路虎，刚巧绊住她脚脖子，家艺失去平衡，前扑，狗啃屎，摔了个结结实实。</p>

腿破了块皮，脚也扭着了，家艺疼得眼泪直打转。得初步处理，几个女同学去学校的卫生室。好在大夫还没下班，给涂了点药水，红色，血淋淋，像吃了一刀。家文又陪家艺在教室门口坐了一会儿。</p>

“能走了吧？”家文问。</p>

“可以走。”家艺逞惯了强。</p>

刚走两步，就哎哟一声。脚脖子崴得太厉害，孤拐处已经肿起来。家文扶着妹妹，让她慢慢走走试试。</p>

刚走两步，家艺就大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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