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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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汤诧异：“就唱个《兄妹开荒》，扯那么多。”</p>

他老婆抢白：“你不为你儿子着急？多大啦，再谈两年，差不多啦，反正朱燕子不行。”</p>

“行了睡吧。”大老汤翻了个身，“妇道人家，一点没有政治头脑，头发长，见识短。”</p>

演出当天，秋芳早早就到现场准备。因为是广场秧歌剧，不需要什么舞台布景。秋芳到地方，借淮滨大戏院的后台梳化间化妆。新发型“上官云珠”淡化，编两条麻花辫扎着，再穿一件红褂子。家文、家艺、家欢得知秋芳姐要演《兄妹开荒》早早去广场等着。倒是刘妈，不太想去凑那个热闹。秋林感冒咳嗽，她带儿子去医院瞧病。为民妈倒十分积极。不过这回是她一个人来，没叫朱德启老婆。她怕她想法太多。以后把她的大闺女燕子塞到他们老汤家，委屈了为民。《兄妹开荒》第三个上场。第一个都开演了，为民才到。刚准备梳化，有个演员进门嚷嚷，说横渡淮河淹死人了，溺水了，是个女的，二十岁左右，说以前游泳可厉害了。另一个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p>

为民一听，立刻要离开，“不行，我去看看。”他对秋芳说。</p>

“去哪儿？马上要演了。”</p>

“河边，马上回来。”</p>

“去那儿干吗？”</p>

“有人溺水了。”</p>

“河边有那多人，个个都是游泳高手，你去干吗？”</p>

“我怕是家丽。”为民直言不讳。</p>

秋芳一怔，心像被捅了个大窟窿。</p>

报幕员上，第三个节目是《南泥湾》，《兄妹开荒》暂停。汤婆子也觉得奇怪，顺着路摸到简易后台，说找《兄妹开荒》的演员，有人一指，却见秋芳坐在一角暗自垂泪。大老汤老婆过去问：“人呢？为民呢？”秋芳不说话。有人代答：“去河边了，说有人溺水，他去看看。”大老汤老婆气得火大，“这臭小子！”又安慰秋芳：“好孩子，这事是为民不对，他对不住你。”说罢，又连忙去河边找儿子。《兄妹开荒》的兄没了，妹一个人没法演。缺了一个节目，编导急得头大。问秋芳一个人能不能唱个别的，可她刚哭过，嗓子哑了。家文三姊妹到后台来，见此情状，家欢嘴快，说这有什么难的，我二姐能唱。</p>

编导眼睛一亮：“果真？”问家文。</p>

“我试试。”家文说，纯为秋芳救场。</p>

“唱什么？难度大点的最好。”编导说。</p>

家艺也想唱，可姐姐珠玉在前，她终究没有底气造次。</p>

家文说：“唱个《翻身道情》怎么样？”编导说那歌难度很大，唱两句先试试。“有伴奏吗？”家文问。编导说清唱两句，上场就有，乐队在。家文不含糊，比了个手势，朱唇微启，一开口还以为她是陕北人，“太阳一出来呀，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咳咳咳，满山红哎哎咳哎咳呀！共产党救咱翻了哟嗬身哎咳呀……”全场震撼。编导说停，上场！</p>

家文换了身衣服，就走上了广场的简易小舞台。</p>

一开口，满堂彩。男青年都被迷住了。</p>

家欢鼓掌。家艺道：“我也能唱。”家欢打击三姐：“你那两把刷子，在茅房里唱唱还行。”老三恨道：“老四你什么意思，小看你三姐。”老四说：“那你来试试，就开头那段。”</p>

“来就来。”家艺收住气，准备跟着二姐唱，可一张嘴，连着那个哎咳哎咳哎咳……家艺瞬间乱了阵脚，后面根本唱不上去，最终败下阵来。家欢讽刺道：“公鸡打鸣母鸡下蛋，鸭子就别装百灵鸟。”家艺拧家欢胳膊，家欢疼得嗷嗷直叫。</p>

淮河边，人救上来了，是个女中学生。家丽在旁边围观。今个儿身体状态不佳，她不打算下水。老太太和美心在旁边陪着她。</p>

为民下自行车，推着车，慌里慌张赶来，从人群中找到家丽，立车，扑过去，关切地：“你没事吧！没事吧！”</p>

家丽诧然：“没什么事啊，还没下水呢。你不是去演出吗？”老太太和美心在一旁冷眼看着。家丽感受到压力，推了为民一把，“别管我了，去唱你的《兄妹开荒》。”转而小声：“我妈和奶奶在。”</p>

为民见家丽没事，恋恋不舍转头。汤婆子站在他面前：“丢了魂了！临阵脱逃当逃兵！还不赶紧回去！”</p>

为民哦了一声，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p>

到了地方，演出却已经结束，曲终人散。编导在收拾台子，见为民来，指着他道：“给你处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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