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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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婆子握住秋芳的手：“好孩子，放心，何家那位我来做工作。”</p>

秋芳连忙：“还是我来说吧，家丽跟我是好朋友。”</p>

汤婆子有些意外。她料不到，秋芳这孩子能有这气度。大老汤和她，包括常胜，都喜欢背后用一些招数伎俩，可秋芳不。张秋芳是摊开了谈，奔着解决问题去。家丽打小跟她好，但她也敢去直接面对。是个能担事儿的人。自己选的儿媳妇，选对了。张秋芳走到为民房间前，敲敲门。为民以为是爸妈，又是嗷的一声。</p>

秋芳却说：“为民，我秋芳，那天的事，我不怪你，你肯定有你的原因。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或者，你觉得那件事对你产生了困扰，我觉得可以再冷静一段时间，我已经把那事忘了，希望你也能忘掉，我们还是好朋友。”</p>

为民哑口无言。他做错了，虽然是无心，秋芳却那么大度，显得自己的绝食、逃避、闹腾是那么幼稚。汤婆子也忍不住给秋芳竖大拇指。秋芳太成熟了。她早就知道成人的世界，胡闹并不能得偿所愿，她更相信铁杵成针滴水穿石。</p>

蔬菜公司门口，秋芳在等家丽。待家丽一出门，她便捉住家丽的胳膊，手挽手去供销社，说去看看枕头皮子（方言：枕巾）。</p>

家丽拿着一块绣着翠竹的，问：“你们淮河商店没有这种？干吗特地来这儿？”</p>

秋芳笑道：“这儿花色多，绣工也好一点，你看这个牡丹花。”秋芳擎起一堆双头牡丹花的枕巾，“还有这个。”是鸳鸯绣工。家丽不解，说晚上一关灯，谁还管枕头皮子上面绣的是什么，反正别人也看不见。秋芳教育家丽：“这不是要给别人看，是要给自己看，自己看着舒服就行，人总不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下。”家丽没再多言。选好了，秋芳非要给家丽也选一套。</p>

这是个贵重礼物，家丽怎么也不收，但秋芳执意要送。家丽拗不过，收了。绣的是梅花。晚上不回去吃，去国营回民饭店吃牛肉汤配油旋子。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不知怎么聊起小时候的事。</p>

秋芳忽然说：“为民妈前几天到我家去了一趟。”</p>

“她去干吗？”家丽不走心，她对那个女人不感兴趣。</p>

“提亲。”</p>

连连咳嗽，家丽被牛肉汤呛得不能呼吸。“什么？”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字眼。</p>

“提亲，是去提亲。”秋芳反复说两遍。字字如刀，刻在桌面上。</p>

“提什么亲？娃娃亲？”家丽往这方面想。</p>

秋芳并不羞怯：“是找我妈帮汤为民向我提亲，我妈同意了。”</p>

家丽被这个消息震得差点没昏过去。</p>

“你……那然后呢？”</p>

秋芳据实相告：“我也同意了，家丽，我没得选择，检查你也知道，还有那天晚上的事，我没得选择，我必须跟为民结婚。”</p>

“不是……”家丽猛吸一口气。</p>

“我知道，”秋芳用话拦住家丽，“我知道你们在处对象，为民也很喜欢你，但是现在你们不是不可能嘛，你们家和老汤家那样，你们就算结婚，不，你们根本结不了婚，你心眼大，说不定以后就忘了，为民怎么办，他如果一辈子不结婚一辈子没人照顾就这么等着你，你忍心吗？”</p>

“可是……”家丽仍旧回不过神。</p>

“如果放在以前我妈根本不会答应，可现在我爸去世，还出了那么档子事，我妈也是没有选择，我还能有什么选择，谁会愿意找这么一个家庭的姑娘？关键是，”秋芳顿了一下，“关键是，家丽，我也爱为民，只是因为你在前头所以我想先来后到我不能说所以我一直没有说。但现在我不能不说了，为民妈来提亲了，不管为民怎么想，我必须给出我的回答。”</p>

“可是你也不能代替我做决定。”家丽心痛极了。</p>

秋芳说：“家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不能跟为民在一起，我愿意照顾他。”</p>

“但是他喜欢的人不是你，你怎么办？”家丽放下筷子，大声。</p>

“我不在乎，只要我喜欢的是他，我知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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