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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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为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家丽掏出保证书，对着汤家二老和秋芳道：“这是我的保证书，写给家里的，也给你们读一遍，让你们放心：本人何家丽向天发誓，不再与汤为民有任何往来，如有违背，则自愿被逐出家门，剥夺何姓，断绝父女母女祖孙关系。”读罢，又正面向几位展示一下。</p>

“你疯了！”为民歇斯底里，“你是被逼的！是不是？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逼不得已……一定是这样……何家丽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家丽……”</p>

狠下心，家丽往外走。为民冲上去拉她，汤婆子扯住儿子，大老汤教育儿子，“醒醒吧，她不喜欢你，不愿意跟你过，你为什么非执迷不悟，这儿有对你好的心疼你的，头脑要清醒，儿子……”</p>

几天没吃饭，又激动，汤为民晕了过去。</p>

屋中人乱成一团。</p>

家丽担心，想要回头看看，心一横，忍住，朝前走，出了院子，眼泪才止不住往外淌。她一路跑到河边，痛哭出声。河水无言，却是见证。家丽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p>

远远地，河上有灯火，是朱老大的船。家丽哭够了，跌跌撞撞走过去。朱老大正拉着纤绳，天黑，见家丽来，他不大确认。</p>

“朱叔！”家丽叫了一声。</p>

“何常胜的大闺女？”朱老大伸出手。他女儿也走上甲板，迎接家丽。</p>

“有酒吗？”家丽问。</p>

朱老大呆了一下，嘿嘿笑道：“有啊，管够！”</p>

单位分了宿舍，为民很快搬去国庆中路住。他不想跟家丽打照面，但他也没接受秋芳。汤婆子认为是时间问题，她相信终有一天秋芳会成为她的儿媳妇。没过多久，秋芳也受不了家里的氛围以及家丽目光的审视，搬到淮河商店后头的小平房——职工宿舍去住了。家丽彻彻底底成为一个人，她属于家庭。</p>

家庭中人却为家丽忧心。</p>

转眼又是一年。这日，老太太正在腌咸菜，美心帮忙。做着做着，叹气：“妈，你说这老大，别最后被弄神经了。”</p>

“胡说，这不上着班呢嘛。”</p>

“妈，你又不是没年轻过，这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把这萝卜薅出来了，坑没填上，那可不行。”</p>

“你的意思是？”老太太理解了美心，又说，“不行，家丽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直接介绍，她反感。”</p>

美心不解：“不都是这样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续发展怎么样得两个人接触了才知道，哎，你说这蔬菜公司，怎么就没有合适的小伙子。”</p>

老太太连忙说：“两个人都在同一个单位可不好，蔬菜公司，女同志待待挺好，男同志嘛还是应该做点别的。”</p>

“妈，你要求倒高了。”美心左思右想。一会儿，问：“你觉得家文那个英语老师怎么样？”老太太问哪个英语老师。美心道：“就是自愿给家文补习英语的。”家文上初中了，开始学点英语。英语老师是个男的，二十出头，觉得家文是个好苗子。招了几个学生在家单教。有点类似义务教学，形成自己的一个小圈子。可家文不大愿意，她宁愿跟同学一起走十里路到小潘庄做义务劳动。“我见过没有？”老太太问。</p>

美心说：“你怎么没见过，就在学校门口，我们给老三开家长会的时候迎面走过来那个人，我还提醒你说看这是老二的英语老师。”老太太这才说想起来了，好像是不错。</p>

得到首肯，美心扯着嗓子喊：“老二！老二！”</p>

家文过来了，站着不动。</p>

“你去，到你们老师家补习去。”</p>

“什么老师？补习什么？”</p>

“英语。”</p>

“课上学了。”</p>

“学了还可以再学，多学一点，深入一点。”美心讲大道理，“让你大姐带你去。”</p>

老太太怕家文多心，解释：“你大姐现在就是家长，代表我们，让她跟英语老师说说。”家文到底听话些，让学就学吧。跟家丽一说，家丽倒也不抵触，让送就送嘛，她是家长。换好衣服，姊妹俩往英语老师家去。到地方，英语老师正好在教学，家丽把拎的一点茶叶送上，再交代清楚来意。</p>

英语老师是个戴眼镜的书生。</p>

“我妹妹就拜托老师了。”家丽跟老师握手，一使劲，老师疼得叫。老师让家文坐第一排。家丽好奇，听了一会儿，在讲第三课，“Chair man Mao is our great leader.”家丽听了一会儿，险些睡着，打了声招呼，提前退场了。到家，美心问情况。家丽便把英语小课堂的情况描述了一遍。</p>

“那个英语老师怎么样？”老太太插话。</p>

“还行，不错。”家丽概括。</p>

“一会儿你妹下课，你还去接。”美心说。</p>

家丽不愿意：“就这几步路，用得着来回接送嘛，让老三去接。”美心道：“你是家长，老三是吗？”这顶高帽子戴上了去不掉。家丽只好勉为其难，等家文下了课，再把她接回来。又跟英语老师打一次交道。如此这般一个月下来。家丽也觉得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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