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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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又问：“老四呢？”</p>

美心想了想，才说：“去考试了。”</p>

“什么考试？”老太太舀了一碗汤。</p>

“高考。”</p>

“就是考大学？”</p>

“应该是。”</p>

“我说呢，早晨带了个馒头走了。”</p>

夜幕下，何家丽走在前头，大儿子何向东，小名小年，跟在后头，两个人距离有三四米。家丽停，小年也停。家丽压不住火，转头骂：“你下次再惹事，把人家这个弄坏了那个头破了，你别说我是你妈，就把你抵押在人家那儿，干苦工做力工，随便。”</p>

小年跟紧了：“妈。我那不是见义勇为嘛。”</p>

“你那是多管闲事。”</p>

“妈，下次注意。”</p>

“你还想有下次？”家丽伸手拽他耳朵。小年躲过了。</p>

“别跟我爸说。”</p>

“怎么啦，敢做不敢当？”</p>

“不是，我向我爸保证过，要当英雄不当狗熊。”</p>

“你这不就是英雄嘛。”家丽不屑。</p>

“没当好。”</p>

淮南市第二中学外，家欢和秋林碰了头，两个人情绪都不错。秋林问：“中午没找到你，跑哪儿去了。”家欢说：“我带了馒头，随便啃了两口。”</p>

“考得怎么样？”秋林问。</p>

“我感觉还行。”家欢说，“你呢。”</p>

“有一题不会。”</p>

“你还报无线电？”</p>

“必然啊，合工大无线电专业。”秋林意气风发，“你呢？”</p>

“总得看分数吧，我也打算报合肥的学校。”</p>

秋林道：“你不是要学会计吗？合肥有。”</p>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对题目，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捶胸顿足。夕阳映衬下，渐行渐远。</p>

家艺到家还带着妆。美心喊她：“过来。”家艺没听见，进自己屋。老太太拍了美心一下：“收着点。”</p>

美心调整口气：“老三！”</p>

家艺在里头回应：“哦妈，我吃过了，你们吃吧。”</p>

美心大声：“不是让你吃饭。”</p>

家艺换了身衣服，出来了：“什么事啊？”她现在在家里已经有点待不住，心往外飞。</p>

美心用手指头敲敲桌子：“坐下。”</p>

“干吗呀？妈。”家艺坐下了。</p>

“脸怎么回事？”</p>

“没怎么啊。”</p>

“鬼画符样，搞什么？”</p>

“哎呀妈——你不懂，这是最新的妆，”家艺说，“广州那边的人都这么弄，回头给你也弄一套。”</p>

“弄给谁看？”</p>

家艺紧张：“没弄给谁看啊——妈，你哪根筋又不对了。”</p>

老太太伸手拦住美心，柔和地对家艺说：“老三，我们都知道了。”</p>

家艺神色大变：“谁说的，大姐？”转而又平静了，“知道了更好。”</p>

美心厉声：“你什么态度！”</p>

家艺当即反驳：“妈，我成年了，参加工作了，不是小孩子了，按照改后年龄，我现在就可以结婚，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判断自己的路，我为什么不能走？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同意。大姐也不会帮我说话。”</p>

老太太诧异：“同意什么，你到底说的什么？跟你大姐有什么关系？老三，别犯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p>

家艺任性：“恨不恨的，也就这样了。”</p>

美心喝道：“不许这么跟奶奶说话！”</p>

家艺大声地：“还要我怎么样？月月工资按时交，该做的我做，不该做的我也做，大姐带孩子，凭什么让我去买菜，从小到大，家里为我争取过什么，大姐占了个先，二姐老天爷对她好，老五捡了个漏顶替，老四去考大学，老六是妈亲自带的，我呢，活该我就是个倒霉蛋，样样吃瘪，样样落后。”</p>

老太太道：“老三，参加工作就算成年了，不能说话做事不靠谱不着调，你工作不是你爸给你安排的？还有年龄，不是你姐夫帮你去找人改的？你永远是家里的一分子，家里永远不可能不顾你。”</p>

家艺抢白：“是，爸顾我，我感恩戴德，肝脑涂地！但也就爸一个人顾我，他现在不在了，没人顾我了！”</p>

不提常胜还好。一提常胜，老太太心如刀绞，忍不住捂心口。盛怒之下，美心一抬手，一个巴掌稳稳打在家艺脸上。</p>

“没良心的东西！”美心愤然，“谁生的你？谁养的你？你奶当初为了给你洗尿布，大冬天，十个手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你知道多少？！”</p>

家喜和小玲不敢说话，躲在屋里偷偷瞧。</p>

家艺哭着跑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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