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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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序不能乱。”</p>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猴年马月，头发白了？”</p>

“刘小玲！”家欢接受不了这种说法。</p>

小玲终于耐不住气：“自己跑得慢还不许别人跑，这什么道理！有你这样的姐姐？自私自利，一点不为妹妹的幸福着想！”</p>

家欢把冰淇淋空盒子往灰桶里一摔：“你的幸福？你的幸福就是跟汤振民？你去说说看，你看大姐、妈和阿奶同不同意？那是汤家，不是一般家庭，和我们何家不可能通婚，过去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大姐就是例子，你比大姐还能耐？”</p>

“这你管不着！”刘小玲摔门而去。</p>

大通火葬场。汤婆子的告别仪式。老太太和美心随着队伍绕场一周，家丽和建国也来了。多少年的老邻居，再说也要给为民和秋芳面子。跌跌撞撞跑进来个人，一身华丽，金光灿灿，是何家艺。欧阳以前在外贸上班，跟大老汤有些关系，有些人情要还。但欧阳刚好在外地出差，就让家艺代来。</p>

家丽忙把家艺拉到一边：“你来干吗？”</p>

“奔丧啊，看看老书记的老婆。”</p>

“你这个样子像奔丧吗？”</p>

家艺说：“大姐，都九十年代了，能不能移风易俗一下。”</p>

“这里不需要你移风易俗。”</p>

“钱给你，我走了。我还真不想来。”家艺说。</p>

幼民看家艺这德行，愤愤然，对他大哥为民嘀咕：“现在就地痞流氓挣到钱了。”为民为息事宁人：“来者是客。”</p>

八月十五是大节，几姐妹照例带孩子回娘家。</p>

欧阳宝还在外面跑生意，鸭毛鹅毛，夏天收，冬天卖，淮河以南还有“秋老虎”，气温尚未下降。因此欧阳格外忙。家艺衣着华丽，穿金戴银，领着欧阳枫和保姆廖姐，拎着一笼大闸蟹，施施然到家。一进院子，就捏鼻子：“哎哟，这个鸡屎味！妈，你这鸡要养到什么时候，肥西老母鸡汤吃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有活鸡的？”</p>

美心看不惯她那矫情样子：“鸡不会生鸡的？”</p>

家文儿子光明擅长背古诗词，在旁边不失时机地：“鸡鸡复鸡鸡。”美心继续说：“现在嫌难闻了，以前恨不得刚从鸡屁股里屙出来的，你都要吃！”家艺不恋战，带着廖姐进屋。廖姐是大河北农村来的，话不多，憨憨厚厚的样子。进了屋，老太太招呼她坐，又问了她好些个农村的事。这一片老人数老太太高寿，八十好几，愈发寂寞。难得来个老的，她就抓着聊天。岂料廖姐只是看着老，一辈子辛劳，累的，实际年龄不过五十多岁。两个人一对话，好多老事情对不上。老太太也便意兴阑珊了。</p>

建国、家丽和卫国、家文已经在屋里坐着。</p>

建国和卫国在聊马克思主义和世界军事。卫国刚入手了一套马克思文集，没怎么太读明白。建国喜欢谈三大战役。</p>

家艺进屋，有点不知道往哪儿落脚，沙发上的毛巾毯有点脏。“廖姐！给我拿个竹凳子！”</p>

廖姐连忙撇下老太太，去寻觅竹凳子。</p>

凳子拿好了，家艺又对廖姐：“去把那螃蟹帮着刷刷。”</p>

老太太隔着好几个人道：“老三，别乱使唤人！”</p>

待廖姐出门，家艺道：“拿工资的。”</p>

家文笑道：“即使是拿工资，也应该柔和一些，礼貌一些。都是劳动人民。”卫国插话道：“按照马克思的理论，资本家就是靠剥削劳动人民的剩余价值致富的。”</p>

家艺道：“二姐夫，你说的不会是我吧，我可是劳动人民，不是资本家，也没剥削廖姐。”卫国笑呵呵地：“就是刚好聊到这儿了。”</p>

家丽道：“老三，你有做资本家的潜质。”</p>

家艺连忙，大惊小怪：“哎哟，大姐，你可别给我戴帽子，我可没有这潜质，我顶多就是做做资本家的老婆。”</p>

家欢道：“早就听说三姐夫做得不错，什么开公司，需要贷款找我。”家艺动作夸张，腰都笑弯了：“哪至于哪至于！就是个体，小本生意，赚点辛苦钱。”</p>

小年小冬去新华书店还没到。光明和小枫在门口玩。</p>

小枫说：“走。”</p>

光明问去哪儿。</p>

“去小店。”指大老吴的店。</p>

“去那儿干吗？”</p>

“喝汽水。”</p>

“没有钱。”光明为难。他比小枫大。但远没弟弟老练。</p>

“没关系，看我的。”小枫胸有成竹。</p>

到大老吴店门口了。小枫嗓门大：“老板，来两瓶汽水，荔枝口味的。”</p>

大老吴想都没想，拿起子开了，递过去。迟迟不见小朋友付钱。小枫喝着汽水，说：“老板，赊点账，我们是后头何家的，我妈是何老三，一会儿回去就给你拿钱来。”</p>

光明站得远一点，他从未赊过账。</p>

何家客厅，大圆桌支起来了。本来是方桌，人多的时候便把四脚支起，桌面变大，可以坐更多人。小玲和家喜忙着端菜。廖姐把螃蟹端来上了。小年和小冬进院子，把书往鸡笼子后面一塞。进屋，家丽问：“买了什么？”小冬不会撒谎，道：“没买什么。”</p>

小年拦住他：“买了参考书。”</p>

“书呢？”家丽问。</p>

“放家里了。”</p>

“钱呢？”</p>

小年把钱如数上缴。家丽简单看了看，不提。家欢逞能，说：“买了多少，我帮你算算。”职业病。小年央求：“吃饭了四姨，吃完饭再算。”</p>

家艺见欧阳枫还不回来，又打发廖姐去找。廖姐刚到门口，小枫和光明正巧回来。“小少爷，吃饭。”廖姐说。</p>

光明觉得这称呼好玩，对小枫：“你是小少爷？”</p>

小枫当仁不让：“当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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