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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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先生没来。克思代表她和光彩露了一次脸。戴了两层口罩。他劝弟弟卫国：“也要注意，她倒下了，你不能再倒下，这毕竟是传染病。”卫国说：“到这个阶段，已经不传染了。”</p>

克思惜命：“那也要注意，这是医院，到处都是病菌。”他站一会儿，走了。春荣和春华都是自己来的。毕竟是娘家的事，她们不愿意也不好让夫家知道太多。两个人跟弟弟卫国感情好，所以愿意帮忙。春荣问：“控制住了吗？”</p>

卫国说：“该用的药都用上了。”</p>

春华说：“怎么会突然得这个病？”</p>

卫国自责：“都怪我粗心，这时候才发现。”</p>

春华劝：“说这些也没用，早点治。”</p>

孙黎明赶来了，人还没到跟前，就嚷嚷：“怎么家文能病了？”春荣、春华见大姐夫来，让出位子给他坐。大康小健结婚后，他身体状况一路走低，心脏不好。所以一听说家文得病，他感触尤甚，引以为病友。“哥，身体不好就在家歇着。”卫国说。</p>

大康小健都有了孩子，且都是男孩。孙黎明一下抱了两个孙子。人生无憾。“你得给她治，家文是个好人。”</p>

卫国连连说：“肯定治，肯定治。”</p>

孙黎明又问：“老大呢？”</p>

春华道：“来过了，有事，走了。”孙黎明道：“我就知道老大两口子那德行，老大是例行公事！陶先生是巴不得我们都病死。”</p>

春华解释：“也没那么严重……”为避免孙黎明发大火，引发心脏病，大家都说不清，春华只好往春荣二三两个女儿身上引。儿女婚事，是永恒的话题。孙黎明立刻来兴趣，问什么进展。春荣说老二准备结婚，找了二汽的。老三谈着呢。</p>

孙黎明又问：“老大呢，敏子？”</p>

春荣笑：“老大儿子都能说话了。”敏子生了儿子，很招摇。但北头老宅的这些人，她不大理睬。主要暂时顾不上。</p>

陈老太太一走，家散了一半。长辈们走动得都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字辈们各奔各的前途，更疏于联络。</p>

孙黎明问：“敏子还是跟那个胡莱？绩溪的？”他记忆力还不错。关键胡莱这个名字太不低调。</p>

春荣笑说：“对对，胡莱，胡来胡有理。”</p>

礼拜天，一大早，田家庵电厂住宅区，鲍敏子家。</p>

敏子把胡莱拉到卧室，一脸严肃，口气类似训斥：“怎么回事？来也不打招呼，说来就来，我这儿是旅馆酒店，还是难民营？”</p>

胡莱为难地：“昨天晚上跟你说了。”</p>

“胡扯！我没听到。”</p>

“睡觉前给你说的。”</p>

“来就来了，还带着个丫头来，什么外甥女，我见都没见过，突然就来，我们家多大房子？睡哪儿？”</p>

“我睡客厅。”胡莱恳求地，“妈就是来看看孙子。”</p>

“可了不得，乡下人进城了。”敏子还是揶揄口气。胡莱见敏子松了口，连忙让他妈和外甥女进门。胡莱妈把行李放下，她带来一点野味给胡莱。自胡莱结婚，她第一次上门。</p>

“妈，洗洗手，洗洗脸。”胡莱带他妈和外甥女到洗手间。</p>

胡莱是胡家第一个大学生。当初是县里第三十名。头二十九名都考上本科了，只有他是大专，电力大专。他是真喜欢敏子，一物降一物。找个本地姑娘，又是电厂双职工，有面子。老家务农，他这一辈成工人了，又是待遇优厚的电厂，光荣。</p>

洗好弄好，胡莱领他妈和外甥女到客厅，还不见敏子出来。</p>

胡莱妈问：“小吉呢。”小吉是敏子和胡莱的儿子。</p>

“睡觉呢，一会儿叫他起来，”胡莱说。又问，“吃早饭了吗？”他外甥女抢着说：“坐的夜车，和姨姥都没吃。”胡莱又忙着下去买早饭。他探头喊：“敏子，吃什么？”</p>

敏子在里头回话：“糖糕！撒汤！”</p>

胡莱妈小声问：“还没起来呢。”胡莱为了维护面子，替敏子撒谎，“哦，昨天上夜班。”</p>

“上夜班伤身体。”胡莱妈叮嘱。一会儿，胡莱买了早点上来。有糖糕、油旋子、韭盒子、糍糕、撒汤、辣汤。</p>

糖糕和撒汤端到屋里去。</p>

胡莱善意提醒：“妈来了。”</p>

“知道。”</p>

“该起来了。”</p>

“不知道我昨天不舒服？”</p>

胡莱出去了。一会儿，敏子施施然从屋里头出来，见到人，也不叫。胡莱妈忙站起来。敏子说：“妈，我们这上班都忙，也顾不上你，一会儿我还得去厂里一趟，你们多吃点。”又对胡莱，“别叫吉吉起来太早，昨儿睡得晚。”</p>

胡莱妈只好说没事，你忙你的。他外甥女也不是傻子，恨得吃糍糕都下劲点。敏子收拾好，出去了，在外头跟女同事玩了一天，到晚上来家。</p>

胡莱一个人坐在客厅抽烟。</p>

敏子东瞧瞧，西看看，带着笑问：“你妈呢？”</p>

胡莱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回去了。”</p>

敏子没接话，到厨房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嘀咕：“你说这大老远，带这些来干吗？哪儿没有这些土货，要命。”</p>

胡莱认真地：“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给我妈一点面子，农村人也是人！也有感情，也要自尊。”</p>

敏子拍案板：“是人就得懂人的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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