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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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全场无声，都看着小玲。</p>

美心先哭了。老太太满面柔和，无限慈祥。小玲鼻酸，但还是笑：“妈，这不回来了嘛，好么好生的，怎么又哭了。”</p>

美心鼻涕冒泡，埋怨：“电话也不打一个！在外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小玲忙说：“打了呀，给三姐打了几个。”</p>

家艺不背这个锅，忙解释：“是打了，都是借钱，不好跟妈说。”</p>

美心对小玲：“在外头苦着了？”</p>

小玲说：“三姐，回来十倍还你。谁没点奋斗历程。”</p>

家丽对老四：“去，把钢精锅端来。”又对大伙儿，“都别站着了，吃饭吧。”小玲摩拳擦掌：“小枣稀饭。”</p>

老太太道：“不愧是这个家出去的。”</p>

小玲嘿然：“闻出来的。香。”</p>

美心道：“你知道你奶念叨你多少次！”小玲上前抱住老太太。人回来了，老太太心放到肚子里，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那个仇家，不会又来找吧？”</p>

家喜插话：“那人贩毒，已经被抓，要判刑，时间还不短，老五很安全。”其实小玲就是得到消息才回来的。</p>

老太太叹：“善恶终有报，时候总会到。”</p>

家欢去厨房端稀饭，一抬头见院子里站着个人，唬了一跳，大喊：“哪个！黑灯瞎火装什么鬼！”那人嘿嘿一笑，小玲听到外面响动，连忙出来，上前拉住那人，道：“这是我四姐。”又对家欢，“这是小黄。”家欢哦了一声。一屋子人透过窗户听得真，却不知这小黄是何方神圣。待领进屋，才见小黄是高个子，瘦长脸，留着分头，黄黑皮肤，脸上有些痘坑，眉骨高高的，眼睛不小，鼻孔同样大，身形也瘦，年纪不好说，估摸着应该有四十。</p>

家丽猜出七八分，朗声对小玲：“老五，领回来了，还不介绍一下。”那男子讪讪地，赔着似有似无的笑。</p>

小玲倒大方：“阿奶，阿妈，这是我男朋友，小黄。”</p>

小黄连忙点头哈腰，叫阿姨，又叫奶奶。小玲从大姐到六妹依次介绍过去，小黄挨个招呼，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红包。分发下去。家丽喝止：“这是干什么？”</p>

小玲说：“让他发，他们那儿的规矩。”</p>

众人只好拿了。家丽招呼吃饭，各人就座，晚上这顿不摆大圆桌，三三两两散着，端着碗吃。美心盛了点八宝菜出来，小碟子装着，让小黄吃。</p>

老太太问：“小黄啊，今年贵庚？”</p>

小黄口音很重：“刚刚好三十九岁。”</p>

美心问：“哪里人啊？”</p>

小黄笑着：“祖籍福建龙岩，老家还有房子，现在深圳居住啦。”</p>

家丽伸手，筷子头点了点：“和小玲怎么认识的？”</p>

小黄说：“在夜总……”小玲白了他一眼，拦阻，“工作场合认识的。”又不耐烦，“这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问得人一头汗。”美心连忙笑说不问不问，吃饭吃饭。</p>

一顿饭吃得尴尴尬尬，老五归来的喜悦，被“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扰。家丽也想过，既然出去了，又是独身女人，小玲免不了要找人。可她没想到这么快。这冷不丁从外头带回来一个人，不知根不知底，除了表面的那些东西，问不出个什么来。完全凭运气。家丽忧心。吃完晚饭，小玲和小黄回宾馆。</p>

家文、家艺各回各家，家欢还要去医院一趟。三姊妹在院门口道别。家欢的电动车在院子里充电，手脚慢一些。车推到巷道口，迎面撞见张秋林。家欢低头想躲过去，秋林却眼尖。</p>

“家欢！”他叫她。她只好站住脚步。</p>

“你还好吧？”秋林问。他是科学工作者，业务上精细，某些方面却十足笨拙。四个字问得家欢火冒三丈。他知道了，听到了风言风语。可他凭什么问这四个字？她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轮不到他笑话！同情！</p>

“你让开。”家欢压住火，她还有事，当街，她也不愿情绪失控。秋林偏拦着。</p>

“轧过去了。”家欢威胁。</p>

秋林纹丝不动。家欢真轧，车推过去，撞在秋林腿上。他不怕疼，机会难得，他要说清楚。</p>

“你现在是自由的，我也是。”秋林点破了。</p>

“你不懂。”家欢车头一偏，择路而逃。</p>

“为什么不能真实地面对自己！”秋林在他身后喊，“你离婚了，我也离婚了，请允许我追求你，过去错过了太多，因为我不知道，我不清楚自己的内心，现在清楚了，明白了，机会来了，为什么不能成全彼此。家欢，对我公平一点，对自己公平一点，好不好？你值得拥有幸福。”</p>

何家欢无从辩驳，事实情况是，她已经与方涛办理了离婚，正因为有这个可笑的儿戏，丁倩和张秋林才有机可乘见缝插针。但她自己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她和方涛还没完，她不能与秋林重拾旧梦。哦不，他们过去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有，也只是她的独角戏罢了。</p>

虽然无论在谁看来，张秋林都是一名钻石王老五，极佳的结婚对象。但从头到尾从始至终她就没朝那方面想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曲终人散，没必要再回那个舞台。她现在有家庭，有孩子，是，她和方涛有问题，但既然选择了，这个问题就得他们俩独自解决，而不是逃避到另一个围城里。想到这儿，何家欢才意识到自己冲动离婚蠢透了，那无异于让原本复杂的局面更加复杂，将自己推到悬崖边上。</p>

“家欢——”秋林哀求。</p>

何家欢往前推了两步，扭动电源，小车开走了。</p>

张秋林在巷子口站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冷不防，吓了一跳，一个人影陷在黑暗里。</p>

“妈！”秋林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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