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次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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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p>

皇帝揉捏着一枚白色的棋子，声音冷漠清淡。</p>

“是，”刘礼恭敬道，“儿臣先去探过他的口风，听说他在寻找良氏遗孤，这才派人去了江州。”</p>

“愚蠢！”皇帝道，“他肯告诉你，是怕你知道的比他更多，要来换取你的信任。而且他很可能已经找到了，你落了后手，他肯让你一步棋，是对你的羞辱。”</p>

刘礼端端正正跪着，不敢反驳。</p>

“去吧，”皇帝道，“刘琅没有写奏疏进宫觐见，就是打算好了要与孤为敌。孤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p>

刘礼叩头起身，后退三步才转身离去。</p>

走出殿门时，在走廊上看到太监身边的男人。</p>

那男人身穿黑衣，系着一块青铜腰牌，微垂着头，却掩不住周身的诡秘气息。</p>

这是皇帝的亲信，专门负责探听消息，顺便草菅人命的韩凉。</p>

出手阴寒，凉意森森。</p>

韩凉没有官职，却几乎凌驾于百官之上。</p>

刘礼对韩凉点头，对方施礼道：“晋王殿下。”</p>

刘礼并未多说，他迈步越过韩凉，视线在对方的身上一触即回。</p>

而韩凉的恭谨里，也藏着几分疏远。</p>

他不亲近任何朝臣皇亲，只效忠于皇帝一人。</p>

韩凉等刘礼离开，便进殿面圣。</p>

“陛下，”韩凉禀报道，“南街金楼的东家，便是先太子遗孤刘琅。他回来了。”</p>

“孤听说了。”</p>

皇帝已经离开棋盘，正站在一扇龙纹屏风前凝眉。</p>

韩凉微微意外，旋即想起了什么，垂下头。</p>

“是刘礼前来禀报的，”皇帝道，“他没打算瞒着孤。”</p>

发现刘礼同南街孔家走得近，皇帝便让韩凉去查一查。</p>

查到孔家的隐秘，怀疑孔佑的身份，也连带着有些怀疑刘礼。</p>

但刘礼主动招认，便撇得干干净净了。</p>

“陛下的儿子们都很孝顺。”韩凉道。</p>

“孝顺？”皇帝大笑一声，看向韩凉，“你就不必宽慰我了。他们哪一个不想让孤早点死？只不过羽翼未丰，怕孤死得早，自己讨不到便宜罢了。”</p>

“陛下春秋鼎盛，皇子们也孝顺勤勉。”韩凉叩头道。</p>

皇帝噙着几分笑意，手指微扬，把一直攥着的棋子丢回棋罐。</p>

“回来得好。孤正愁无法历练晋王，刘琅既然回来，就让他做晋王的一块磨刀石吧。”</p>

磨得锋利异常，才好为君所用。</p>

至于那块石头，有能力左右自己的命运吗？</p>

第二日早朝，皇帝过问太仓令蔡康的案子，寻了个由头，差晋王刘礼督办此案。</p>

刘礼领旨谢恩，他很清楚皇帝为什么差他来办这件事。</p>

就如同很多年前，刘礼和兄长同在国子监。</p>

每回功课考评，父王都只看兄长和他的成绩。</p>

父王让他同兄长较量，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p>

走出朝会正殿德阳殿时，刘礼往南街方向看了一眼。</p>

洛阳城北高南低，宫殿的地基更是比寻常路面高出丈余，这让行走在其中的人，犹如天上众神、俯瞰脚下。</p>

王室成员，便是这天下百姓的神。</p>

没有一位神，会容忍凡人的挑衅。</p>

刘礼没有耽搁，很快便前往监牢提审蔡康。</p>

蔡康对自己贪腐的事供认不讳，但他也咬出了卫尉军校尉孙坤。</p>

“蔡大人，”刘礼屏退左右，对蔡康道，“你供出孙坤，是为了先太子吗？”</p>

蔡康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脸猛然抬起，眼中掠过一丝惊恐。</p>

刘礼漠然地看着他，等他自己招认。</p>

蔡康说孙坤曾经从牢中抓走一个孩子，虐杀而死。</p>

这件事想必是真的。</p>

因为驿站大火后没有发现皇太孙，也就是如今孔佑的尸体。</p>

为了欺瞒先帝，必须要有尸体。</p>

这样先帝才不会去找孙子，也不会兴起让孙子继承皇位的想法。</p>

孔佑如今逼迫蔡康道出此事，也是要牵扯出他并没有死的真相。</p>

好名正言顺，出现在众人面前。</p>

“算是吧，”蔡康紧张地看着刘礼，很快气势不足道，“那件事虽过去多年，但微臣到底心中不安。”</p>

“你是不安，还是遭人逼迫？”刘礼笑了，“只要你供出逼迫你的人，本王愿意为你多说几句好话。”</p>

蔡康却摇了摇头。</p>

“先太子在时，曾有恩于微臣。是微臣自己被财物所惑，走了歪路。如今人之将死，地府之中见到先太子，也能跪地说几句话了。”</p>

刘礼不再劝说。</p>

“那既然这样，”他淡淡道，“蔡大人就不要浪费牢中饭菜了。”</p>

接下来去见孙坤。</p>

孙坤招认说，他的确从牢中拐带出一个孩子。但是并未虐杀，而是放掉了。至于为何放掉，是因为那孩子是旧友之子。旧友触犯律法要夷灭三族，他心中不忍。</p>

说起来天衣无缝，但刘礼知道并非如此。</p>

“这样啊……”他的手指轻轻捏着玉玦，对孙坤笑了笑。</p>

“是。”孙坤跪下来叩头，手脚上的锁链轻轻响动。</p>

他当然撒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