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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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建闭上眼，任由四娘跪倒在他脚下嘶声痛哭着。他这个爹爹，从来没看清楚过她。</p>

众人离开后，空荡荡的厅里响起孟建木然的声音：“爹爹一早请白大使约了中京大定府几家最有名的银楼和匹帛铺，要给你买一些首饰和好面料，你自己选吧。”</p>

黄昏时分的中京大定府，也有了七夕节的热闹氛围，酒楼客栈前各色高台彩灯点缀街市，不少商家将自家的彩灯都蒙盖起来，留待七夕夜一鸣惊人。外城大同驿外却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为了一睹将要入宫觐皇帝陛下的大赵燕王的风采。</p>

赵栩院子里的廊下，十多个亲卫皆扮成了契丹行商模样。章叔夜将朴刀用厚布层层包了背在身上，再次检查了一下稍后要交给副将的千余禁军的契丹过关文书，他抬头看向院子角落里的高似，大步走过去，抱拳道：“殿下安危，拜托你了。”</p>

高似轻轻点了点头，见章叔夜转身要走，低声道：“千万护好九娘。”</p>

章叔夜脚下一顿，转头笑了笑：“多谢你不吝传授刀法和箭法给叔夜。”他和陈太初依计护送九娘乔装打扮走真定府一路骑行回京，另有千余禁军作幌子走河间府一路回京，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陈太初和九娘无惧一路风险，他章叔夜当然也一往无前。</p>

目送年轻人昂首阔步去了，高似默默又退了两步，隐入角落的昏暗之中，与暮色融为一体。</p>

屋内成墨躬身行礼回禀道：“殿下要入宫一事，大定府已传到人尽皆知。”</p>

一身短打的陈太初走到陈元初面前：“大哥，保重。记得给娘多写几句话。”他转至赵栩面前：“有我在，你放心。”</p>

赵栩看了一眼男装打扮的九娘，笑道：“阿妧交给你，我放心得很。”</p>

陈元初和苏昉说了几句惜别的话，约定京中再见。几个人相偕出了屋子。</p>

赵栩扯了扯唇角：“连方绍朴都如此识趣，还真难得。”</p>

九娘抿唇笑了，她有许多话，原以为还有机会和赵栩说一说，未料到离别已在眼前。她走到赵栩身前，蹲下身握住他的双手，抬起头时满腹的话却也只剩下一句：“六哥你多保重，得空给我多写几句话。”</p>

赵栩失笑道：“好。昨夜我没听完的那些话，你记得以后还要说给我听。”</p>

九娘想揶揄他两句，终还是舍不得，只轻轻点了点头。</p>

两人执手相顾无言良久，赵栩柔声道：“去罢，我今日就不送你了。”</p>

九娘凝视着他，突然凑身上前在赵栩唇角轻轻一印，红着脸退了开来：“我在京中等你回来给我插那枝牡丹钗。”</p>

赵栩压下要拉她入怀里的念头，抬手轻轻触碰了方才被她柔软双唇印过的唇角，微笑道：“吾所愿也。”</p>

来日方长，他有信心，不急在这一时。</p>

大同驿的六扇黑漆大门敞开，小吏们弯腰撤了门槛，十几盏宫灯鱼贯而出。百姓们轰动起来：“燕王出来了，燕王——”真有万民空巷之势。</p>

赵国亲王仪仗缓缓出了大门。赵栩令人高卷三面的车帘，端坐于马车之中，面带微笑，宛如神祗。</p>

半个时辰后，大同驿的后门悄悄打开，数十骑策马而出，分作三路，出城而去。</p>

第二日卯正时分，千余大赵禁军簇拥着三辆马车出了中京南门。燕王赵栩和越国公主耶律奥野亲自送到城外三十里。大定府百姓议论纷纷，不知他们如此郑重其事送走的是哪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要近千精兵护送回汴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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