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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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梣一愣，转而笑不可抑起来，她竟然这么好玩，比资善阁的几位大学士可爱多了。他做了几个月皇帝，胆气也比做十五皇子时大了许多，便大声道：“娘娘，我要孟九做我的女先生。”</p>

向太后掩嘴道：“九娘是你六哥会宁阁里的女使，如今入宫来，是要做你四姐的侍读的。你要和她抢人么？”这世上总有女子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向太后一点也不奇怪。</p>

赵梣想了想，撇了撇嘴，靠到向太后身边坐得直直的。虽然这几个月赵浅予不再像以前那么生龙活虎，但大内四主主的余威犹在，要和她抢人，他这个才做了没一百天的小皇帝恐怕抢不过她。</p>

“十五弟已经有那许多文武先生了，怎么还和我抢？”殿外传来娇叱声，身穿藕色薄纱褙子便服的赵浅予不等通传就跑了进来，身后一位女冠，身穿菱纹道服，手执拂尘，一脸歉意地跟着喊：“阿予——阿予——”</p>

赵浅予匆匆给向太后行了一礼，瞪了赵梣一眼，转身急急跑到九娘身前，牵了她的手，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阿妧你可回来了，我哥哥呢？我哥哥的腿是不是真的好了？”</p>

她一双桃花眼泪盈盈地带着期盼和怀疑：“小时候六哥有一次被打伤了，第二天骗我说已经好了。他怕我们担心他——”</p>

九娘握住她的手：“殿下的腿已经差不多复原了，能骑马，还伤了阮玉郎一剑，你放心。”她转向陈素，微微屈膝道：“法师安康，陈元初也已复原如初，请法师放心。”</p>

殿内多了两人，热闹起来。宫女们捧着长颈茶瓶琉璃果盆各色点心果子进来摆置了。陈素便坐在了九娘原先坐的绣墩上。赵浅予携了九娘的手并肩坐在她下首。</p>

“十五弟，你已经是官家了，更要尊老才是，绝对不可以和我抢阿妧。”赵浅予看着赵梣的小脸认真地说道。</p>

六哥不在，阿妧当然就是她的。</p>

向太后和陈素对视了一眼，都有点高兴，这几个月来赵浅予第一次变回往日说笑自如的四主主了，生机勃勃。两人视线在九娘身上转了转，越发觉得赵栩真有眼光。</p>

赵梣拿了一颗葡萄塞入口中，嘟囔道：“四姐你哪里老了？不应该是你爱幼让给我才对吗？”</p>

赵浅予哈了一声：“你马上都要八岁了，哪里算幼了？你身为君主，仁德治天下，怎能夺臣下之所好？”</p>

赵梣含着葡萄不说话，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来。</p>

九娘笑道：“臣尝阅一旧志，上头记载说，前朝好几位帝王，都自称做皇帝实乃最无趣之事，约束最多，每日比那农夫还要辛劳，却不能如农夫般敞怀恣意。此言真是闻所未闻，不可思议。”</p>

赵梣连连点头：“他们说得一点也不错。你们不知道——”他看了看向太后，不再说下去，正襟危坐着掏出帕子印了印唇角。</p>

向太后却笑道：“阿妧接着说。”</p>

九娘略欠了欠身子，看着赵梣柔声道：“臣出生于翰林巷孟府，也算书香世家，幼时家中规矩多，进学后甚枯燥，颇厌倦。家中祖母曾训诫过臣，若生于农家，不知田地是欠还是丰，不知下一顿是饥是饱，不知明日是生是死，自然也无需遵守祖宗规矩，无需入学，只是也无这华衣美食，更无仆佣环绕。有所得必有所失——”</p>

赵梣笑了起来：“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我都懂，你怎么不懂？”</p>

九娘笑道：“先祖孟子这几句话，原来官家已经读过了。臣惭愧。”</p>

福宁殿里有说有笑了大半个时辰，陈素带着赵浅予先回慈宁殿偏殿。香雪阁出事后早就修缮完毕，但赵浅予却不肯再回去住，只赖着和陈素同住，倒正合了九娘的心意。</p>

赵浅予三步一回头地叮嘱：“无论十五郎给你什么好处，你都要来我这里陪我。”</p>

赵梣见她这么不放心，倒乐了。</p>

尚宫们领着女使和宫女们随即也退出了福宁殿。向太后道：“张子厚说了，遣散年长的宫人这计策出自于你，甚佳。你且和阿予同住，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p>

“臣斗胆，有七条上疏。”九娘从怀中掏出折子，躬身呈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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