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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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点了点头，顺从起身，就要跟着骆养性出营。</p>

骆养性没有想到卢象升这么配合，不问缘由不作解释，可卢象升配合，他底下总兵却是不行。</p>

陈国威、虎大威二人站出挡在卢象升身前，陈国威朝骆养性拱了拱手道：“骆指挥，不知卢总督犯了何事，陛下要如此处置？”</p>

虎大威接口道：“胜败乃是常事，再说卢总督也未战败，如何能就这么被罚？”</p>

卢象升心中有些感动，但也知道自己定然会无事，叹了一声上前拍了拍二人肩膀，“无妨，我进京后，自会同陛下解释一切。”</p>

虎大威回头急道：“总督，陛下让锦衣卫带您回京，哪里还会听您解释？”</p>

陈国威也是一脸怒意：“正是，定然是朝中奸佞陷害总督，哼，外面有个高起潜，朝中有杨——”</p>

“住口！”卢象升双目一瞪，“既然陛下旨意，身为臣子，如何敢不受？你们二人谨言慎行，不可给人留下话柄！”</p>

“人”骆养性就在帐中站着，他闻言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催道：“卢象升，事不宜迟，赶紧上路！”</p>

“我不服！”陈国威执拗得上前一步，指着卢象升朝骆养性道：“你看看总督身上有多少伤，此前一战，几乎力竭而亡，那时你们在哪？在京中好吃好喝，眼下建奴退了，你们反而要将总督抓回去受审，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吗？”</p>

骆养性指着鼻子被骂，再是记得皇帝得叮嘱也是忍不住动了气，再说了，他不过是执行陛下的旨意，又不是自己要来抓人的，这一顿骂不是莫名其妙么？</p>

哟呵，骆养性突然转过神，他这是在骂陛下吧！</p>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p>

骆养性“铛”得抽出绣春刀，刀尖指向陈国威，身后一众锦衣卫俱是拔刀而向。</p>

“违旨者，一并带回！”</p>

陈国威见此，更是怒上心头，腰间大刀“铛”得出了鞘，虎大威见此也是不甘落后。</p>

卢象升甚至没来得及开口劝阻，营中两拨人已是刀剑相向。</p>

“卢象升，你是想抗旨吗？”骆养性眼神冰冷，看着卢象升问道。</p>

“抗旨又如何？奸臣昏——”</p>

“住口！”卢象升额角突突得跳个不停，在陈国威一个“君”字尚未出口之际把人推到了自己身后，“我跟你们回去！”</p>

“总督！”陈国威和虎大威同时喊道，他们心中是真恨啊，大明朝廷如此，末路已在眼前。</p>

“不用多说，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记住，你们都是汉人，都是大明忠臣良将，若不想陛下再给我安个治下不严的罪责，就不要意气用事！”</p>

卢象升神情严肃，身上威严让二人不得不把刀放下，可心中一股气却是怎么都平不下去。</p>

陈国威恨恨看向骆养性，说道：“总督若是有任何差池，我陈国威，一定不会放过你！”</p>

骆养性“哼”了一声，自己不过是执行命令之人，说不放过自己，实际是不放过谁呀？</p>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定要禀报陛下！</p>

骆养性没再多理，瞪了他二人一眼，转身出了军帐。</p>

卢象升在全军目光中走出了军营，天明时分，已是到了北京城下。</p>

这个时候，正是旭日初升，青黄色的城墙在晨曦沐浴下，大城的上缘泛起一道金黄色的细边，仿佛一位无形的鎏金匠正浇下浓浓得熔金。</p>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片墙体都被缓缓笼罩，勾勒出城堞轮廓，整座城市化为一件精致庄严的金器，恍有永固之辉。</p>

城门上“安定门”三个字落入眼底，骆养性也勒马停了下来。</p>

身后一个锦衣卫校尉名朱能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指挥使，班师回朝才走安定门，这押人入京，换个门走呗！”</p>

朱能以为自己猜准了上官心意，谁知骆养性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绕道？还嫌事儿不够多的？走！”</p>

朱能吃了个钉子，脸上尴尬的笑意维持不住，余光见卢象升脊背挺立，顿时生了怒气，朝卢象升喝道：“还不快走！”</p>

说完，刀背就拍在了卢象升的背上。</p>

卢象升身上有伤，出了军营因为赶时辰同锦衣卫一同骑马，到了城下却只能下马步行，如今被朱能这一拍，当即趔趄着朝前扑了几步，差点就摔在地上。</p>

卢象升当即回头怒视，见朱能神情嚣张，“看什么看，还不快走！”</p>

卢象升眼中闪现无奈，小鬼难缠，说得就是这种人，卢象升不欲增加事端，忍了怒气转头，继续朝前走去。</p>

骆养性扫了一眼卢象升，继而翻身下马，抬脚就将朱能踹翻在地，“瞎了你的狗眼，若是再敢无礼，老子砍了你的手脚！”</p>

朱能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张着可以塞进一个鸡蛋，“指...指挥使...他...他...”</p>

朱能完全搞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平时押送人犯，打就打了，别说用刀背了，就是刀刃在身上划上几道也是无事。</p>

这卢象升还是陛下亲自点名送进诏狱的，难道，指挥使收了好处？</p>

朱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忙陪着笑站起来，躬身说道：“属下不小心，不是故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