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伤口流血也要上场为荣耀战斗的，才是真爷们——</p>

果真，谢昭瑛几日不回家，谢氏夫妇也见怪不怪。但是，别人却不见得会放他轻松。</p>

我听云香说：“城里戒严，说是出了刺客。大理寺在到处抓人，腰上有伤的，不管是男是女，统统都抓起来拷问。听说打死了好多，全部拖到城外乱坟岗。”</p>

一屋子药草，我正在拨弄天平（自制的），旁边的火上有汤药在沸腾。我茫然地抬起头来：“连大理寺都向着赵家了？”</p>

“哦，还有，皇后娘娘请咱家进宫去吃茶。”</p>

“进宫吃茶？什么茶？广东茶还是英式午茶？”</p>

云香板着脸：“小姐，你弄了四个时辰的药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p>

我伸了伸腰，“认真的，干吗平白进宫吃茶？”</p>

“皇后娘娘以前也常请大臣女眷进宫吃茶看戏。这次可请了好多家，说是要年轻人一起聚一聚。”</p>

我挠了挠头发：“年轻人？包括你谢二爷？”</p>

云香点点头。</p>

知道谢昭瑛受伤的，除了我们几个，剩下的，该是在他腰上捅了一个窟窿的那位了。皇后是想把所有嫌疑人骗进宫去一一验身吗？</p>

或者说，中年无聊的皇后大妈打算组织一次东齐历史上最盛大的相亲会……</p>

我带着配好的药去找宋子敬。</p>

宋先生——或者大侠，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稚嫩的童声正齐声朗诵着：“鸣鸣葛鹈，依水而居，娉婷佳人，君子期期。”</p>

换汤不换药。鸟儿轻轻唱，落在河洲上，谁家俏姑娘，青年好对象。</p>

孩子们又念：“佞媚……殊以女子……”</p>

我骂：“打倒封资修！”</p>

宋三看到我，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像在搞地下党活动：“二小姐来了？”</p>

我也很神经质地问：“大小姐不在吧？”</p>

“上午来过。不过她最近来得特别勤，昨天来了三次。”</p>

“多加小心。对待扫荡的政策，就是要稳、沉、严。”</p>

“放心，先生有他的办法。”</p>

我把药塞给他：“四碗水，熬成一碗。趁热内服。”</p>

宋三翻白眼：“这还用你说。”</p>

他去熬药，我去看谢昭瑛。谢二公子斜躺在床上，正在不亦乐乎地嚼着一块五香牛肉干，床边矮几上摆放着瓜子花生果脯麦芽糖和一大堆新巧的点心。这显然是谢昭珂送来慰问宋子敬的，却全部进了谢昭瑛的肚子里。</p>

我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抓过谢昭瑛的手摸他的脉，很稳。然后掀起他的眼皮，再捏着他的下巴扳开他的嘴巴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牙口不错。”</p>

谢昭瑛唾道：“说什么呢？”</p>

我说：“你知道赵皇后邀请我们进宫赴鸿门宴了吗？”</p>

谢昭瑛说：“虽然我不明白什么是鸿门宴，不过宫里的孜然牛柳和八珍芙蓉鱼的味道挺不错的。”</p>

我冷笑：“说到饮食，你知道有一种迫害方式就是把敌人杀死了烹饪加工制成一道菜吗？”</p>

谢昭瑛把吃了一半的牛肉吐出来：“还是再说一次那艘满载着游客初次航行就撞冰山的船吧。”</p>

我拍了他一掌：“严肃点！你知道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吗？”</p>

谢昭瑛奚笑：“将来兵挡，水来土掩。”</p>

“你真要进宫去？”</p>

“能不去吗？”</p>

我爬起来往外走，谢昭瑛拉住我：“你要去哪里？”</p>

“赶在谢家被抄家前逃出去。”</p>

“冷静点！冷静点！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谢昭瑛把我拉了回来，“他们又没有证据。”</p>

我指着他有伤的腰：“他们找证据还不容易，脱光了站一排不就一目了然了？”</p>

谢昭瑛敲我脑袋：“你这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他们就是想把事情在暗处解决，不然何必假心假意地请我们进宫去。”</p>

我斜睨他：“你那天是去见那个你一直很想见的人了吧？我不是指翡华姐。”</p>

这是我第一次过问谢昭瑛的私事，他倒不介意，坦然道：“是。”</p>

“见到了吗？”</p>

“还是没有。”</p>

“你真没用。”我往外走去。</p>

谢昭瑛在后面喊我：“你去哪里？”</p>

我说：“去策划逃跑路线。”</p>

其实我知道政治倾轧下要做一枚完卵简直比穿越还难。也许我可以出家，我不无绝望地想。九世尼姑，九九归一，多吉利的数字，也许这世我圆寂后就可以直接升天成仙。我的修正主义思想其实挺严重的。</p>

“二小姐。”宋子敬喊住我。</p>

我站住：“先生下课了？”</p>

他走过来，问我：“你知道了明天要进宫的事吧？”</p>

我愁眉苦脸：“今天过来就是同二哥商量这事呢。他却满不在乎。”</p>

“他的伤不重，只是毒……”</p>

我问：“你打听到张秋阳弟子的消息了吗？”</p>

宋子敬摇头。</p>

我垂头丧气：“二哥平日看着挺不正经，可是一旦认定的事，绝对要坚持做到底。我呀，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p>

宋子敬笑，靠近来轻声安慰我：“别担心……”他忽然住口，往一处望去。</p>

满院翠色中，一身水红月笼纱裙的谢昭珂亭亭玉立，皓白手臂挽着一个小竹篮，绝色面容一片冰霜，冷冷看着靠得很近的我和宋子敬。</p>

我识趣地后退一步：“我……先告辞了。”说完，在谢昭珂针尖般的目光中狼狈退场。</p>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云香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梳洗打扮。</p>

我对云香说：“就穿那件素色的，看着清爽。”</p>

“说什么呢？进宫穿素色那是失礼。”谢昭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吓出我一身冷汗。</p>

“大姐？”</p>

谢昭珂的笑容秀丽明媚，比太阳还刺眼。她的丫鬟宝瓶跟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套衣裙。谢昭珂将它抖开来，我眼睛一亮。</p>

藕荷色的面料上用银线精心绣绘着蔓藤，丝丝缠绕，天青色的丝线勾勒出青藤的嫩芽，圆润光洁的珍珠和钻石点缀其间，璀璨生辉。整条裙子如裁云细水、流光温玉，雅而不素、贵而不艳，宛如天成。</p>

云香不自禁地赞叹：“好漂亮的裙子。”</p>

谢昭珂友爱地对我笑道：“这可是外祖母送我的十六岁礼。姐姐我一直舍不得穿，如今拿来送给妹妹，希望妹妹穿着，给皇后娘娘一个好印象，也给咱们谢家争光。”</p>

争光？我自打十四岁的时候在百米赛跑时为班级争过光后，就再也没有为谁争过光。</p>

我推辞：“大姐，我这模样身材，穿着衣服太糟蹋了。”</p>

谢昭珂捂着嘴：“那怎么会呢？妹妹是越长越有姨娘的模样了，过几年，绝对是个不输我的大美人儿。”</p>

云香单纯，也兴奋地催促：“小姐快穿上吧。多漂亮啊！”</p>

谢昭珂的目光又要开始杀人了，我还能拒绝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