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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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场变革都少不了窃符这一道环节——</p>

谢昭瑛的伤稍微好了点后，又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有几次早上起来看到桌子上的点心少了，才知道这家伙半夜又来过。</p>

于是我提笔大书“硕鼠”二字放在桌子上，结果第二天看到下面多了四个小字“与君共勉”，气得我哭笑不得。</p>

后来一天，云香告诉我：“夫人现在不让大小姐出阁楼了。宋先生好像也要去英王府做记事，要搬出府呢！”</p>

我很惊讶：“怎么那么突然？”</p>

云香道：“才不突然。瞧大小姐对宋先生示好的那架势，这事现在才让夫人知道，都已算瞒得够久的了。听说宝瓶还挨了一通骂，给贬到下房去了。”</p>

我说：“大姐不是都不准备进宫了吗？人家宋先生人也不错啊。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我看很般配嘛。他们两个模样好，头脑好，生的孩子会聪明又漂亮，到时候别家的孩子全得走开一边去。”</p>

“小姐。”云香鄙夷我，“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呢。”</p>

也是，说着简单。</p>

我当天下午偷偷去找宋子敬，惊讶地发现书院里换了一个先生，是个花白胡子说话慢吞吞的老头。</p>

宋子敬呢？</p>

好在宋三还在，他告诉我：“先生已经在英王府做事了，这几天就要搬出去。”</p>

我问：“你们先生有说什么吗？”</p>

“先生说这样很好。其实谢大人倒是有意等我家先生有了些基业后，将大小姐许配给他。可是先生一口回绝了，说自己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适合成家。还说大小姐适合更好的男子，自己委实配不上。当时大小姐就在帘子后，听到了，哭着就跑出去了。”</p>

我摇头。谢昭珂怪可怜的。不过我的初恋亦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宋子敬是个独身主义者，那起码也没有别的女人可以得到他，不是吗？</p>

小王子也说过，时间会抚平一切忧伤，留下的只有快乐。</p>

我希望她能明白。</p>

那天半夜，我熄了灯等谢昭瑛。他如往常一样翻墙入室，夜风萧萧，月色惨淡，我们江湖相见。</p>

谢昭瑛被我吓了一跳：“丫头？这半夜了你还没睡？”</p>

我点起灯，冷笑：“夜半无人私语时，如此良辰美景，用来睡觉太可惜了。”</p>

谢昭瑛一屁股坐下：“不睡正好，来，倒茶。”</p>

我清了清喉咙：“我们俩该好好谈一下！”</p>

谢昭瑛自己倒了杯茶：“也好，是该谈谈了。”</p>

我开门见山：“你一直想见皇帝是吧？”</p>

谢昭瑛端着茶杯，在烛火中冲我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p>

我又问：“你一直见不到他？”</p>

谢昭瑛说：“他在深宫。皇后和赵家防范严密。”</p>

我说：“一个国家，皇帝已经被软禁至此，那逆臣居然还能容你们这种人在眼皮底下出入？我得说，东齐真的很民主！”</p>

谢昭瑛斜睨我：“赵家不敢走到最后一步，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兵权。”</p>

“兵权在哪里？”</p>

“燕王手里。”</p>

“燕王到底是谁？”</p>

“皇上的六弟。”</p>

“那他哥哥被软禁，他一点表示都没有？”</p>

“因为他只掌北军，而东军的虎符不在他手里。若举事，调动起来非常不便。甚至，局势若有变动，反而会成绊脚石。”</p>

“那虎符在哪里？”</p>

谢昭瑛抿了一口茶：“皇帝手里。”</p>

我大惊：“那赵家不是掌管东军了？”</p>

“不。”他说，“赵家一直小心谨慎按兵不动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也没有得到虎符。”</p>

我思索整理一番，赞道：“皇帝真不简单。”</p>

谢昭瑛点点头：“皇上英明，只是一直身体欠佳，有心无力。不过赵党如今势力亦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皇上想必也早有准备，这才能在关键时刻牵制住他们。”</p>

我笑：“我要是赵老爷子，就想法子逼得燕王举事。管他自立还是清君侧，总之得调用东军，然后中途使离间计，让两军自己斗。”</p>

谢昭瑛很是欣慰，捏了捏我的脸：“乖，真聪明。”</p>

我轻踢了他一脚，说：“那你要见皇帝，定是为了那虎符了？”</p>

谢昭瑛点头。</p>

“努力了四个月还没见到？”</p>

谢昭瑛很无奈：“我可真的尽力了。”</p>

我忽然想到：“你想进宫见他见不到，那你可以让他出来相见啊！”</p>

谢昭瑛的脸上写着“你是白痴吗”几个字。我想也是，他这几个月，恐怕就差没有打地道或者发明飞机了，那点主意怎么可能想不到。</p>

“他出不来？”</p>

“首要一点，他身体不好。翡华你还记得吧？她的可靠消息是，皇上行走都需要人扶着。这样的身体，再加上赵氏那婆娘阻拦，他能想去哪去哪吗？”</p>

我点头：“所以长辈说，结婚要慎重……”</p>

谢昭瑛烦躁地推开茶杯：“我时间紧迫……”</p>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赵党蠢蠢欲动已久，我担心皇上抗不住。一旦赵党掌握了东军，江山易主不说，可怕的是一场浩劫要开始了。”</p>

我嘟囔：“哪次江山易主不是一场浩劫？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p>

谢昭瑛猛回头：“说得好！”</p>

我忽然想到：“不如我去试试吧？”</p>

谢昭瑛再次问：“什么？”</p>

我跳起来：“总之我得进宫去谢恩，我可以和皇后好好谈一谈。”</p>

“请她让我面圣？”</p>

“请她出宫。”</p>

谢昭瑛说：“你别想得太简单。在你之前，翡华尝试过几次劝赵氏出宫，但是根本不管用。赵氏多疑。”</p>

“更年期。”我点头，“不过我觉得是你想得太复杂。你想想，他们现在最迫切的是什么？”</p>

谢昭瑛一点即通：“捉住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