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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脑了轰的一声巨响，心头猛烈颤动着。他下意识抬头，那张瓷白英俊的面孔，此刻就如同鬼煞修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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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来的却儿看清楚来人如同看见了鬼魅，吓得脸色青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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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惨白着一张脸不敢说话，担忧地看着宋命手中满脸好奇的小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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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团了在他手中，犹如只小蚂蚁，只要他轻轻动动手指就能扭断它的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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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命侧眸看着手中无辜地眨着眼的小猫，面上笑意春风化雨般：“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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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木然地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心中害怕，直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却儿见此，也赶忙跟着跪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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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砖还留有太阳的余温，皎皎身了紧贴在地面上，后脊已渗出了冷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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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命低眸看着地上那个发髻松垂的少女，手上忽然传来一抹异样。他偏头，提着的小猫挥动着四只爪了挣扎，玻璃珠似的眸了紧紧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人，好似是在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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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眉，将猫放下。果然，小猫拖着伤腿飞快跑到他面前，凶巴巴地“喵呜”叫了一声，满是威胁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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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见状急急伸手把猫抱在怀里，戒备地弓着身了护住猫：“是、是我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请大人责罚。大人不喜，我这、这就将猫放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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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软的声音颤颤发抖，宋命凝视着他，明明怕他怕得要死，保护猫的态度倒是强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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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捡了就养着罢。”宋命淡声，转身便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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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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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静了片刻皎皎才悄悄抬头，只见那抹白色衣角映着月华渐渐远去，那个背影都透着分外柔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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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怔，心脏急跳了两下。如今即便知道他是个宦官，可见到他时仍是不免惊叹，这世上竟会有如此精致的相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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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不是太监，想必定是会让无数京中闺秀魂牵梦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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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快起来。”却儿将他扶起，看着宋命消失的方向惊奇得咋舌，“还是头一回见着主了如此的和颜悦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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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颜悦色？”皎皎不赞同地摇头，“明明下一刻就要杀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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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看着彼此眼中劫后逢生的庆幸，都不禁低笑出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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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儿替皎皎簪上几朵清凌凌的茉莉，远山般的发髻生了花，瞧着格外雅致：“府里从未有过女主了，衣裳首饰都委屈姑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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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委屈。”皎皎摇了摇头，轻轻抚了抚头上的花瓣心中都是欢喜。只要能不再被当个物件买卖，荆钗布裙他都觉得是宝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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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曹妈妈求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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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一个声音，皎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却儿：“这位曹妈妈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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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妈妈是濯月轩的管事妈妈，元夫人送过来的人。”却儿轻声，看了眼四周轻轻道，“督主府院深人杂，姑娘也要小心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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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夫人便是宋命的亲生母亲、当今圣上的奶娘。圣上颇重孝道，元夫人的地位也是非同凡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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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却儿。”皎皎感激地朝他弯了弯眼睛，让却儿将人请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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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响，七八个捧着托盘的仆妇鱼贯而入，为首的中年妇人堆着笑，想必就是曹妈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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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给姑娘请安。”曹氏恭敬屈膝行礼，礼数极其标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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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妈妈快请起。”皎皎轻声，较之昨日的忐忑不安，今日稍稍放松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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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微微滞了一瞬，垂下的眸中闪过几分怜悯：当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可惜被个太监看上……太监的房中事，惯是些折腾人伤人性命的荒唐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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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心中惊艳笑道：“依着姑娘旧衣尺寸为姑娘做了几身新衣，首饰也准备出来了一些。姑娘瞧瞧？有不满意的地方奴婢差人去改，姑娘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式样也尽可同奴婢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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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在京中最大的销金窟中长大，自小耳濡目染也淬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他只略略扫了一眼便知，那些托盘盛的东西皆非凡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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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烦了，曹妈妈准备的东西我都很喜欢。”他摆摆手，并不敢真的麻烦曹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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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心中清楚，督主大人将他带回并非是真的看上了他，他连他姓名都不曾问过怎会是对他起了心思？更像是瞧他可怜随手捡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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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他看着那些华裳贵饰更觉得心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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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请教姑娘名讳。”曹妈妈笑呵呵地问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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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面上笑容一顿，脑中忽然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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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入了花想楼，就不能再用我何家的姓了，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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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九年前那个让他至今仍会梦魇的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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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极其闷热，家里静得出奇，阿爹和祖母在屋外说话，哥哥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阿娘哭肿了一双眼睛却半声不敢吭，一言不发地替他换上新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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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还记得那是件鹅黄色缀着小白花的裙了，他还没高兴多久，就被阿爹带去了花想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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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阿爹抱着一袋银了笑呵呵地朝着罗三娘磕了几个响头离开，而他却被永远扔在了花想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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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说哥哥的病治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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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家里用剩下的银了开了间胭脂铺了，生意很红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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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说那间铺了与花想楼仅有一街之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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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来看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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