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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一瞧自个的新褥子都给染脏了，一脸肉疼的骂道：“你个不省心的，当心点，还不赶紧去抱了茅草给你媳妇垫身子底下？”</p>
林大冲心里乱糟糟的，哪还听得进去他娘的话？他到底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平日里做工都不会偷奸耍滑，若说做的最过分的事儿，大概也就是那次偷摸给二房送扇子骨的事儿。像如今这般，看着婆娘血流不止不省人事的模样，他心里是又惊又怕。</p>
他是想休了把老林家折腾散了的章氏，可也没想过，让她挨打。</p>
“刘婶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瞧不出她是怎的了？”里正媳妇探头看了看章氏，见章氏胸口还有起伏，而且还喘着气儿，才往门口退了退。</p>
也不是她怕事儿，实在是如今这年头，女人小产都是晦气事儿，尤其是年根地下，若是不小心，指不定会带了倒霉事儿回去。</p>
可瞧着章氏那模样，她又不能当真不管。</p>
“你前头把老二媳妇欺负的又是分家又是活不下去的，怎的，转眼又故技重施，开始欺负老大媳妇了？”</p>
里正媳妇原本是瞧不上刘氏跟章氏的做派的，可今儿过来瞧见章氏惨兮兮的模样，那心多少就有些偏了。瞧着，倒像是刘氏一块欺压着两房媳妇，那章氏也没见得比王氏好过多少。</p>
刘氏也缓过劲儿来了，见人没被自个打死，倒松了口气。只是见门口一群婆娘等着看笑话，她还被个年轻的媳妇落着脸，那心里自然是不得劲的。</p>
她瞅着炕上的章氏，心道旁人家也不是没丢过孩子的，哪个像她这样的啊。等她瞧清楚章氏不停转动的眼珠子后，那怒气更甚了，直接上去要拽起章氏来，嘴巴里自然算不得干净的骂道：“你个脏心烂肺的刁婆娘，就是成心看老娘在外人跟前出糗啊，你给老娘起来，老娘还就不信了，你能老蚌怀珠......”</p>
林大冲见他娘整个人都挠了上来，赶紧把人隔开，有些哀求道：“娘，您就行行好，少说两句吧。”</p>
刘氏见唯一的儿子也不向着自个了，那声调忍不住又拔高了一大截，“凭什么不让老娘说，你说说，你腊月之前那一日在家睡过，怎的，你没跟她睡，她还能平白怀了身子？”</p>
刘氏说起话来，本就是荤素不忌的。加上这会儿正怒火中烧呢，恨不能拿出当初对付王氏的劲头来教训了让自个丢脸的章氏。</p>
林大冲听着这话，只觉得“轰”的一下脑袋就炸开了。他娘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掏，他这当儿子的一张脸，也被当真大家伙的面儿扯的一点不剩。</p>
“娘，我上个月是回来过一趟的。”林大冲又气又急的喊道，“我屋里的那档子事儿，难不成还要每次都让你知道？”</p>
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谁还总盯着儿子跟儿媳妇的那处事儿？不过瞧刘氏震惊的模样，再想到当初她污蔑王氏偷汉子的事儿，在场的看着她的目光就更加鄙夷了。</p>
林老汉听着自家婆娘的那番话，觉得眼皮子蹦蹦直跳。等到自家儿子吼出那么一句话，外头又传来嘀嘀咕咕的嘲笑声，他才有气无力的看着还气红了脸的刘氏叹口气道：“行了，你说你都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整日里护着这个贬低那个的，有什么意思？现在可好，出了门甭说让人高看一眼了，指不定还得让人背后啐两口......”他说着，就搓了搓自个手里的烟袋锅子，干巴巴的吧唧了两口，“赶明儿我让人给刘家那边捎个信儿，但凡你那子侄们有个心儿的，也能把你接回去享几天娘家的福......”</p>
刘氏本来就不是个能忍的人，况且，她心里还觉得自个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不是章氏作的，她至于半后晌都被人奚落笑话？如今，她当婆婆的不过是扇了章氏几巴掌，这糟老头子就要赶她走？</p>
当初二房在家的时候，别说扇巴掌了，就是要她半条命，她都没吭过一声，第二天起来还不是照样得伺候着老老小小的？怎的到了章氏这儿，就金贵起来了？</p>
之前因为分家的事儿，她被老头子吓的惴惴不安了好几日，甭说挑刺找茬了，就是在家里骂咧都不敢大点声儿。可后来，那不没事了么，自然她也就认定了林老汉之前就是吓唬她的。</p>
眼下这场，肯定也是。</p>
所以，刘氏压根就不怕了，她舍不得真下手打自己儿子。只能转身冲着林老汉劈头盖脸的扑打过去，“老娘是造了什么孽啊，前头分家受了气，现在还得受气。怎的，你个老不死的上次打老娘，打的不痛快还是怎的......来来来，有能耐你再打老娘一下，看老娘不跟你拼了！”</p>
刘氏是气的肺都快炸了，说话自然也有些口不择言了，“你就是个挨千刀的老不羞，当老公公的就知道护着那俩破烂货的儿媳妇。怎的今儿是要替你大儿媳妇出头把我打死啊......我告诉你，想糟践老娘，你门了没有......老娘就不信，她章氏成亲多好年才下了第一个蛋，如今就能一次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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