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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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该回南园的！</p>

这是遇辞听见那声儿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p>

苏明馨应是在逛园子，没想半路下雨了，跑进水榭来躲雨的。</p>

两人都不待见彼此，这会儿没了长辈在，也不用顾念着那点台面上的功夫，尽情展露对对方的讨厌。</p>

遇辞瞥了她一眼，回道：“那你去别的廊里去。”</p>

苏明馨早年丧父，苏岚自是将她宠得无法无天，骨子里那骄纵的大小姐脾气让她还真想直接换个地儿。</p>

但瞅一眼外头的雨势，去另一截最近的观景廊也要进雨里走会儿，于是只得忍下这口气。</p>

但口头威风还是要逞一下的。</p>

“你有本事你怎么还赖在傅家不走呢？我听说小叔跟你小姑取消婚约了吧，傅家以后跟遇家也不会有联姻了，你怎么还有脸住在这呢？”</p>

遇辞看了她片刻，淡淡道：“那你比我好哪去，跟傅家半点关系没有，不也一样用尽心思想上宗谱？”</p>

说完顿了几秒，从石椅上站了起来。</p>

“遇家的确以后跟傅家没姻亲关系了，但我好歹姓遇，你呢？”</p>

遇辞长相温温柔柔的，但真正起神色来，连那双平日看起来无害的小鹿眼都充满了攻击性。</p>

眼中更是浮起底气十足的轻蔑。</p>

苏明馨被戳了痛处，赤红着脸，咬着牙，“你！”</p>

遇辞不打算搭理她，转身打算走，宁愿淋雨也不想多待一分钟。</p>

刚走至廊边，就听苏明馨气急了的声音冷冷道：“你不会还依旧以为傅家是傅则奕说了算吧？真是天真，开个董事会，要是我爸爸说个‘不’字，他能干成什么事？要不是顾念着嫡庶之别，傅家还轮不到他当家作主！”</p>

遇辞的步子顿了下来，身侧的手紧紧握了握拳。</p>

类似的话两年前她就听过一遍了。</p>

只不过那次比这次讲得更难听些。</p>

当时是在东园明月池上的蓬莱亭里，也像是今天的境遇，苏明馨气急讥讽。</p>

“你以为傅则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就表面恭敬叫他一声小叔叔，要不是顾念着傅家跟你们遇家的婚约，我爸爸让他娶谁，你看他敢不敢不娶的！说到底，他就是挂个虚名！傅家嫡房长子，说得好听，也就是个空有名号的傀儡！什么不得听我爸的？等祖奶奶没了，你看傅家要不要换掌权人的！”</p>

那天，她亲手将苏明馨扭进了池子里，呛了她好几口水。</p>

两人本就不对付，那次算是挑明了结梁子。</p>

遇辞捏着拳默了片刻，转身看过来，眸光却是冷到了极致，掀唇反讥：“你认父的速度倒是挺快，不知你亲生父亲泉下知不知当年拼命救下的是你这么个不孝女？”</p>

苏明馨的父亲是因救苏明馨才意外溺亡的。</p>

遇辞并不喜欢做这种揭人伤疤的事情，这在她受到的教育里是背德的。</p>

但苏明馨实在是太过分了。</p>

待会儿再去宗祠里上香，她得多拜拜，希望能得到祖宗的原谅。</p>

话音刚落，苏明馨的脸霎时失了血色，像是受到了痛击，整个人僵立在原地。</p>

遇辞心里也不太舒坦，口出恶言总是不好的。</p>

抿了抿唇，却忽然在余光里瞥见隔着一湾碧绿的曲水，那头的回廊里站了两人。</p>

她愣了愣，偏头看去。</p>

雨水顺着廊檐的瓦片滴滴答答落下来，栗柱白墙，傅则奕站在游廊的一扇观景梅花窗前，珅伯跟在他身后。</p>

廊内光影微暗，他的表情平缓，没有太大的起伏。</p>

“嗒”的一声，遇辞脑际的一根弦倏地绷紧。</p>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的？</p>

苏明馨也察觉了她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去，而后狠狠一怔，脸色比先前更白。</p>

两边无声静默了片刻，珅伯瞧了对岸的两人一眼，对着遇辞道：“小辞丫头，该去上香了。”</p>

今日清明，宗祠香火不能断。</p>

遇辞愣了愣，急忙道：“好！”</p>

而后又悄悄瞄了珅伯身旁的人一眼，绕着回廊小跑了过去。</p>

*</p>

依旧是早间去上香时的路，只是这会儿气氛静了些。</p>

虽知道傅则奕本就话少，但因有了刚刚的事儿，遇辞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打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