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以命抵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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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方世玉便和严晶心、田雨儿一道出了门。</p>

严晶心是送田雨儿进城，李巴山已死，杭州城再也没人能认出严晶心来，她可以方便地活动，接应田雨儿，探听粘杆、杭州府的动向。</p>

方世玉则去跟小肥仔和瘦猴接头，广东商帮这条线不能断，方世玉现在需要奥援，有就不错，没法挑。</p>

就连五枚也去了附近的寺庙走动，有一些老朋友能为五枚提供消息。</p>

杭州号称东南佛国，寺庙僧尼不胜凡举，这些僧尼能接触到那些达官贵人和清廷的高层。</p>

康熙、雍正以及乾隆都曾经拜访杭州的寺庙，并留下了不少题跋匾额，在寺庙中或可窥见一些动向。</p>

都出门了，就给苗翠花留下了机会，她又干起了老行当，女扮男装。</p>

魏溯难戏称让苗翠花去勾引李小环，还别说，以苗翠花的经验，她也认为李小环那里有机会，暗中潜伏也可以监视李婷婷。</p>

她还是对田雨儿有些不放心，不是不信任，而是怕李婷婷忽然觉醒，那就糟了。</p>

可苗翠花不知道，李小环已经有了变化，她身边即将搅起一个漩涡，苗翠花贸然插进去，还把这个风波搞大了。</p>

杭州知府的咸猪手让李小环看清了现实，李巴山啥也不是，就是一个黑手套。</p>

或者说夜壶，用到的时候会被重视，一旦没用了就会被抛弃。</p>

李巴山一死，她立即摔落到尘埃里，就连杭州知府这样的角色也可以把她当成风尘女子来亵玩。</p>

现在老公死了，父亲也没有了，李小环万念俱灰，要不是女儿还不知道下落，李小环一定会跟杭州知府一伙人拼个你死我活。</p>

她已经看清了这些人的面目，对比一下，那个假方世玉虽然是对手，至少没有落井下石，擂比比武签了生死状，可人家也没有见死不救。</p>

全靠对手衬托，高下立判。</p>

李小环以前虽然不管顾李巴山和雷老虎做的那些脏事，但她已经能够反过来思考，曾经她过的好日子是通过什么换来的。</p>

这时严晶心将李婷婷送回来，就彻底地让李小环断了念想，她现在只想拖着那些让她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下地狱。</p>

李婷婷终于回家了，在雷老虎和李巴山的灵前哭晕了过去。</p>

她醒来后就找了李小环，还关上了门压低了声腔：“娘，我要为爹和外公报仇。”</p>

李小环并没有如田雨儿想的那样哭哭啼啼，也没有义愤，而是冷淡如霜：“你知道仇人是谁吗？”</p>

“不是方世玉一家吗方世玉虽然跑了，可他爹不是已经抓到了吗？何况方世玉还喜欢我的，要不我来当诱饵把他引出来？”</p>

李小环突然厉眼看向李婷婷：“是谁教你这么说的？”</p>

田雨儿被李小环瞪得吓一跳，却强撑了下来：“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到的。”</p>

李小环不信，这时府里的仆人在院里喊话：“夫人，知府大人求见，他在迎客厅。”</p>

这个消息让李小环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女儿就是被这帮人给绑去的，然后他们威逼利诱，让女儿上了当。</p>

不然为什么女儿一回来他们就找上门来，一定是早有准备。</p>

好啊，本来还想着跟他们同归于尽呢，这么迫不及待，那就别怪自己临跳崖前拽他们一把。</p>

李小环脑补过度了，却没有人拉住她，她向李婷婷扔下了一句冷冷的命令：“呆在我房中哪也别去。”</p>

李小环出了门，走过后院时看到前面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正房，心情也像这方断壁残垣一样焦败。</p>

然后她对着荷花池的清水倒影，在脸上重新挤出了一丝笑颜，又拾掇了一下凌乱的鬓角发髻，坚定地迈开了脚步。</p>

杭州知府在李府的迎客厅喝茶坐等，屁股都快磨破了才见到了李小环。</p>

文君新寡，带着七分哀怨一身俏白，这是女人最美的几个时刻之一，看到这样的李小环，差点让杭州知府按奈不住。</p>

总算他还想起所来为何，艰难地收束住性子，却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咸猪手。</p>

杭州知府拉住了李小环柔嫩的小手，还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小环，你要节哀啊。”</p>

李小环却没有缩回自己的红酥手，只以幽怨的语气淡问：“大人此来所为何事。”</p>

杭州知府舍不得松开，却不得不放下，他左右看了看才沉声道：“听说你女儿回来了，本府想着能不能让她出面，将方世玉引出来。”</p>

李小环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放过任何利用的机会。</p>

她摇头拒绝，脸上露出更重的凄美：“我相公已经不在了，婷婷待字闺中，如果让她跟方世玉有什么牵扯，那以后她的名声就不用要了，前时擂台比武招亲虽然不好听，但毕竟没有跟方世玉有过接触。”</p>

杭州知府露出猪哥笑：“无妨，实在不行的话，事成之后可以让本府小儿将婷婷纳入房中，只等来年秋闱高中，也不算辱没了婷婷。”</p>

李小环心里在滴血，杭州知府的儿子她有所耳闻，公子哥一个，而且还跟宁波府的一家大豪定了亲，他这么说就是让李婷婷去给他儿子当小。</p>

而且这边杭州知府还在打自己的主意，他又抓住了自己的小手，好啊，这是打算老少通吃骨头都不吐了。</p>

李小环强行压制住了自己一刀捅死杭州知府的冲动，让自己的脸上显出哀怨，看上去更柔弱。</p>

她颤声哀求：“我们孤儿寡母的，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安稳余生，一切听凭大人做主。”</p>

杭州知府小腹一热，差点就当场出丑，他伸出手想抚摸李小环的俏脸，却被她躲了过去。</p>

李小环似嗔似怨：“隔墙有耳呢。”</p>

杭州知府这才醒过来，看来没尘埃落定之前还是沾不着荤腥，不过也不怕，这块肉迟早要被自己吞入腹中。</p>

他收拾了情绪，板起了脸：“本府这就去跟鄂尔多大人商量，请夫人静候佳音。”</p>

虽然他脸上已经看起来一本正经，可他的手却不老实，又拽住了李小环的稣手捏了捏，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p>

杭州知府走了，李小环却愣在了原处，得跟李婷婷说明白，不能让她上了这帮人的贼船，该怎么安排李婷婷的退路呢？</p>

李小环想到了方世玉，假如方世玉能够将李婷婷带走，脱离这个漩涡，李小环准备送给方世玉一份大礼。</p>

粘杆想要方德手里的天地会名册，李巴山手里也有一份册子，也有名册，还有账本。</p>

李巴山做的恶事罄竹难书，他也怕狡兔死走狗烹，所以他联络的山贼盗匪、做下的抢掠血债，还有帮乾隆揽拢的不义之财，每一笔他都一一做了记录。</p>

除此之外，李巴山还积下了一笔惊人的不义之财，这些，都放在了李小环这。</p>

为什么被烧了正房李巴山还要往里冲，除了他想进屋挡住手雷之外，还有另一层担心，他怕他的这些秘藏毁了。</p>

所有的这些，都藏在了那盘李巴山最喜爱的盘景里。</p>

李巴山只根李小环说过，有一天他不在了，让李小环不要忘了照顾他心爱的的盘景。</p>

初时李小环不懂，也是在收敛李巴山时她才想起父亲的交待。</p>

然后李小环就找到了李巴山的秘藏，里面有足足两百万两的银票，还有各类名录账册。</p>

这些仅仅是李巴山过手的小头，是一丝一缕抠出来的，按笔记真正的大头足足有亿两。</p>

除了钱，李巴山笔记里记载的那些累累血债，李小环看过之后都合不上眼。</p>

谁也想不到，人间最大的恶魔，就是坐在世间最高位的人。</p>

李小环拿着这些银票都觉得烫手，这是累累白骨和血海冤魂所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