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画皮最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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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一摆手：“不，是脍。”</p>

海大富眼神一亮，站了起来，说了句“等着”便出了门。</p>

他还是不想让韦小宝弄清楚宫的路线，哪怕是累着自己一点都要亲自走一趟。</p>

过了一会，几个小太监提着桶和食盒鱼贯而来，桶里还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韦小宝上前一看，哇，两尺多长的锦鳞大鲤鱼，活的。</p>

海大富挥退那些太监，向韦小宝得意地招手：“正宗的黄河大鲤鱼，宫里的贡品，怎么样？”</p>

韦小宝向海大富伸了个大拇指：“公公绝了！”</p>

可不是绝了嘛。</p>

海大富没听出来，只听到了奉承，嘴角都咧大了，还悠然地拨了拨那条假胡须。</p>

韦小宝净了手，捋起袖子动手，他先是从食盒里拿出佐料来切成丝条，却看得海大富皱眉头。</p>

不是架势丑或手艺潮，而是太慢，一刀一刀左相右看，不觉得是在做菜，像在雕花。</p>

海大富看着越发地觉得肚子饿，却正中韦小宝的计，他故意的。</p>

磨不了两下，海大富就出声了：“小桂子，你得练功夫啊！”</p>

韦小宝等的就是这句话，可他却猛地惊愕转身，手里还拿着把菜刀，颤抖着到处看，眼却眯着不敢睁开。</p>

海大富笑了：“小桂子已经没了，你还是用小桂子的名号吧，宫里的档案也有这么个人，行事方便些。”</p>

韦小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语带轻佻：“公公您说清楚嘛，吓了人家一跳。”</p>

那声音，尖细得很，那表情，扭捏得紧，入戏了，真就是个小公公的样。</p>

这时海大富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然后带动了韦小宝，两人齐齐来了段空肠奏鸣曲。</p>

海大富不看了，抢过了菜刀操持起来，等韦小宝来慢慢耗，等吃上怕是天都亮了。</p>

只见海大富用菜刀一挑，就将鲤鱼甩在了空中，然后菜刀就着鱼腹凌空一划，便剖开了。</p>

手一掐捏住鱼鳃处，另一边菜刀一顺，内脏就被分离了出来，然后将鱼置在案板上，刀尖挑两下，鱼鳃就脱了。</p>

此时，那条黄河大鲤鱼还在甩尾呢，那鲜活的劲，连韦小宝都不断地咽口水。</p>

韦小宝也没闲着，靠嘴：“鱼去骨切片，用沾布沾上杏花村酒擦血，放在冰块剁成冰花上，就可以拌着佐料入口了。”</p>

海大富这一次也没讲究面子了，依言施为，手掌运劲啪啪地在鱼肉上拍几下，气劲将鱼骨和鱼肉震得分离，菜刀跟上一片，整条鱼肉就出来了。</p>

还将鱼肉的脂肪均匀地拍散，有功夫就是爽。</p>

韦小宝嘴巴都张大了：“公公，厉害啊，能教小的吗？”</p>

海大富被拍爽了，淡淡点头：“你想学什么？”</p>

“化骨绵掌，这是化骨绵掌吧？用这招来做鱼脍，味道一定更好，鱼肉中的油花全挤进了鱼肉里，口感和味道都会更上一层。”</p>

海大富一边打理鱼片一边歪嘴一笑：“也行，学个三五十年也能略有小成，就像咱家一样，咱家这身本事就是在尚膳监里打理厨房练出来的，特别是揉面，最是适合练习绵掌。”</p>

“哇，这绝世武功怎么动不动就要练个几十一百年的，都练到棺材里去了，别说化骨了，化痰止咳都不行。”</p>

海大富动作一滞，又继了上去，继续行云流水的操作：“我这身病就是练武太急才坏了事，功夫都得一步一步来，不能好高骛远。”</p>

一开始海大富就打算偷到经书就将韦小宝灭口的，可经过了这么几个回合，海大富有点不舍得杀韦小宝了。</p>

在丽晶院看得出这小子有急智也有点胆识，小桂子背叛时韦小宝也站稳了脚跟，然后这小子虽然惫赖，可他脑子好，不学有术，人也不算坏。</p>

海大富常年呆在皇宫里，处处都是勾心斗角，全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险恶得很，韦小宝反而让他能放下心防，像个正常人一样。</p>

想到给康熙的谏言，小皇帝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班底了，海大富联想到自己，他需不需要也培养继承人呢？</p>

当年自己和顺治也是这样成长起来的，是该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了。</p>

海大富知道自己的一身病怕是好不了，哪天喘不过气来也是正常事，如果韦小宝能接过自己的衣钵，就不怕宫里射向康熙的明枪暗箭。</p>

等小皇帝长大，还会有一个像自己一样忠心耿耿的奴才继续为康熙看家护院。</p>

可韦小宝的回答差点就让海大富岔气了：“那还是算了，公公就随便教我一点粗浅功夫吧，能对付几个武林高手就行，比如拳打少林脚踢武当什么的。”</p>

海大富运刀如飞，唰唰唰唰地切完了鱼片，咄咄咄咄将冰块都拍碎剁匀，用杏花村擦去了鱼肉血水，码成排铺在冰花上，这就成了。</p>

但海大富生气了，菜刀一扔：“拳打少林脚脚踢武当，这世上谁做得到？”</p>

韦小宝不假思索地答道：“洪熙官啊，丽春院里的说书先生都说了，平生不识洪熙官，便称英雄不够班。”</p>

海大富冷笑两声：“洪熙官这个反贼有多厉害咱家不知道，不过咱家知道他已经死了，说到少林武当，十个咱家都抵不过人家，拳打脚踢？好大的口气！”</p>

韦小宝又瞪大眼了：“这么厉害？那不如公公就教我点少林功夫吧，对了，公公懂吗？”</p>

海大富点头：“不多，就会一点大擒拿手，大慈大悲千叶手和龙爪手。”</p>

说完海大富还自恋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左右晃荡：“咱家的功夫，大半都在这双手上。”</p>

韦小宝还没开吃呢，就吃了一斤：“公公是少林弟子吗？怎么会这么多少林武功？”</p>

其实是韦小宝想让海大富教自己武功，好掩饰他身上的功夫，可海大富的话语里似乎还有话，于是他假装不经意地问起。</p>

“嘿嘿”，海大富又阴笑起来，接着就道出了让韦小宝能再吃一斤的话，主要是吓人，出汗消耗能量。</p>

“少林的功夫，特别是手上功夫，大部分都源于龙爪手，可这龙爪手的名称能随便叫的吗？这不是犯了忌讳嘛，让皇家的颜面往哪搁？再加上少林又不听话，于是先帝就派兵平了少林，咱家就是这么得到了少林功夫。”</p>

韦小宝听出来海大富说的是北少林，北少林也灭过一轮寺，只不过没有烧掉，听话的僧众存留了下来，受命于朝廷。</p>

这是个机会啊，他立即顺杆爬了：“公公，这龙爪手很厉害？”</p>

“就爪功来说，当属第一。”</p>

“那公公就教我这龙爪手吧。”</p>

韦小宝说着还朝海大富作了个揖。</p>

海大富正想应下，两人的肚子又叫了，美食当前说什么功夫啊，吃饱了才有力气。</p>

这一条鱼，一共六斤，被海大富和韦小宝干了个精光，海大富破例地吃掉了一小半，剩下的全进了韦小宝的肚子里。</p>

冰镇过的黄河大鲤鱼，鲜、甜、滑、脆，再加上佐料配合恰当，那滋味，我不告诉你。</p>

这样吃会得寄生虫的，不过当前在梦境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也带不回现实中去，韦小宝风卷残云一扫而空。</p>

这一晚，好不容易等海大富睡了过去，韦小宝悄悄盘坐了起来，吃进去的东西可得消化好，武学之门开了。</p>

一天后的晚上，海大富果然搞到了两副高倍望远镜，军用的，两人又扒在了慈宁宫外的大树上。</p>

此时太后已经回驾，正在洗漱，韦小宝亲眼看到了画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