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声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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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数月,再会未知期；天时渐热，衣衫复凉薄。</p>

缘一身着蜻蜓和服，提着竹篓点水而过。溪流激越,水花四溅,他不沾半星飞沫,灵活地从下游冲到上游。</p>

“兄长,今天吃鳗鱼。”</p>

掀开竹篓,倒出两条肥美的大鳗。还不等它们挣扎游动,缘一抬起小手，两巴掌拍晕了鳗鱼。</p>

杀生丸没有回应他。</p>

此刻,高大的犬妖卸去了铠甲、绒尾与外衫，正着一件薄衣淋漓于瀑布下,右手握着一把竹刀。</p>

阖目、仰首、沉气,杀生丸抓着一丝微妙的感觉，用刀尖轻轻挑起了一缕水汽。</p>

不附着妖力,仅仅刀锋所指，就让水滴更改了动向,竟是顺着刀意流转起来，他挥向哪儿,水流便淌到哪儿。</p>

半面圆弧，水成屏障。</p>

旋转一周,有风随之而起,水流开始成形……</p>

杀生丸睁开眼,豁然垂落刀尖。下一秒,半成品的招式溃散，化作雨水淋了他满身。</p>

“水之呼吸吗？”他懂了。</p>

收拢竹刀，妖力蒸干了水分。杀生丸舒展手臂,绒尾自发绕上了他的身体。待他转到树下，缘一正将处理好的鳗鱼放火上烤。</p>

许是无聊，杀生丸靠坐着看幼崽烤鱼。不经意间，他发现幼崽的袖子短了一截。</p>

半妖长大了点儿，但依然没有太刀高。</p>

想到不及他腿高的幼崽以后会逐渐长成如他一般的体格，饶是杀生丸再冷感，也有些感慨生命的神奇。</p>

这么个小东西，也会有长大的一天……</p>

“兄长，我想去拜访五条家。”趁着兄长实力大进心情好，缘一提起此事，“鬼道快被我翻烂了，我想看些别的书。如果五条家有术式的修炼法，我想换一些回来。”</p>

换？</p>

杀生丸：“你拿什么换？”</p>

或许，蠢半妖是拿自己当筹码“换”进了五条家，最终成为五条家的先祖。</p>

缘一：“拿鬼道大全换。”</p>

兄长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亏。</p>

杀生丸：……</p>

“随你。”他淡淡道，“但不是现在。”</p>

“嗯。”缘一颔首。</p>

自从上次发烧之后，缘一便明白自己的体质有些特殊。他会被天生牙伤到，而拥有六眼的五条莲能治好他……</p>

能治，应该也能伤。</p>

五条莲不会伤害他，可谁能保证五条家的人都不会对他动手？在不清楚术士一族的底细前，还是先恢复能力再行拜访一事吧。</p>

毕竟，他是半妖，与术士不是同类。</p>

将烤好的鳗鱼片入盘子里，搭配酱汁与糙米，兄弟俩简单地进了食。</p>

没多久，午后的太阳高挂，热浪滚滚。夏日将临，将一切炙烤得蔫儿吧啦。而狗兄弟窝在树荫下，已经失了溜达的兴致。</p>

热，很热……</p>

换成旁的狗，这会儿已张开嘴，拉长舌头散热了。只是，狗兄弟虽然是狗，但他们一个是妖，一个是半妖，倒没有普通狗子的烦恼。</p>

杀生丸的妖力自带冬暖夏凉功效，缘一的呼吸法也能调节体温。</p>

在他们都能调节的情况下，这合该是个安谧的午后。遗憾的是，狗兄弟认定彼此是狗，正不动声色地等着对方吐舌头。</p>

缘一呆呆望天，不多时，他的金眸漂移，往左侧看了眼。他的兄长正闭目小憩，时光静好。</p>

他收回眼，看云卷云舒：兄长真的是犬妖吗？为什么不吐舌头呢？</p>

杀生丸侧首，扫过一脸呆相的幼崽。见半妖仍是一副人样，又平静地转过脸。</p>

细风卷过他的发，贵公子寻思：到底是半妖，继承父亲的部分比较少，真是一点样子也没有。</p>

狗兄弟磨了一下午，没等到对方吐舌头的一幕。</p>

待逢魔时刻降临，他们才瘫着脸齐齐起身，准备随意溜达。</p>

杀生丸在前，缘一在后。当雪白的绒尾晃过缘一身边，他的犬耳立刻竖起，抖了抖，随后本能地抓住了绒尾。</p>

他记得，犬类到了夏季很容易掉毛……</p>

为了证明兄长血统的纯正，缘一胆大包天地上手薅了一把。可奇怪的是，绒尾半根毛没掉，长得特别结实，仿佛他的兄长是只假狗。</p>

缘一：……</p>

不过，这种他抓着绒尾，绒尾绕在兄长胳膊上的感觉，像极了七百年后人类的“遛狗”行为。</p>

嗯，看来，兄长确实是纯正的犬妖，大型犬！</p>

缘一抱住了绒尾。</p>

殊不知，杀生丸往后瞥了一眼，就见长着犬耳的幼崽抱紧绒尾，乖巧地跟在他身边。此情此景，让大妖怪想起了七百年后人类的“遛狗”行为。</p>

小型犬？</p>

大妖怪的心情莫名愉悦了点，看来，蠢半妖还是继承父亲的血脉多一点。</p>

于是，具有极强自我管理能力的狗兄弟，靠一条绒尾的牵连遛彼此直到深夜，才总算消停。</p>

末了，兄弟俩都觉得狗很难养，居然要遛这么久的弯。</p>

但他们没有抱怨，认为狗就该有狗的样子，这才正常。故而，第二日他们仍以同样的方式遛弯，还以为自己非常迁就对方。</p>

缘一：不愧是兄长。</p>

杀生丸：半妖就是半妖。</p>

……</p>

燥热的夏季到了。</p>

因长期遛弯，狗兄弟已从大和境直线式走到了土佐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