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声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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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的开契礼,启了。</p>

只是，产屋敷真没能来到犬山。</p>

随年岁渐长，鬼王的诅咒如跗骨之蛆,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健康。十四岁之于任何人都是最具活力和生气的年纪,可之于产屋敷真已是走过半生。</p>

他还剩十六年……</p>

即使心头很想见一见友人,他的身体也经不起长途跋涉。从奈良到黑川,委实太远了。</p>

为此,产屋敷真只好备一份礼,随一封信，令鬼杀队的呼吸剑士交给缘一,以示歉意。</p>

“是我疏忽。”缘一握着信，“忘了当主还病着。”又回剑士,“一个月内,我会亲自拜访他。”</p>

一个月内？</p>

剑士倍感疑惑，他们带着手信和书信,从奈良开始紧赶慢赶，足足花了两个月才来到犬山。且,这还是呼吸剑士的脚程。</p>

期间，他们怕赶不上时间,本想先让鎹鸦把书信送到。谁知年长的剑士笑骂道：“你们真是不通人情世故，哪能先送信再随礼？一定要一起送到才行。”</p>

“可是……”</p>

“犬夜叉大人邀请了主公,还送来了不少珍贵的药材,主公无法前往,心里很愧疚。所以才写了致歉信,并备了礼。”</p>

“要是信先到犬山，这薄薄的一张纸，歉意未免太轻浮了。哪怕两位大人的情谊不会因此改变,我们也得让它显得重起来啊。”</p>

重起来啊——重到一个月内就能抵达奈良？</p>

有点离谱。</p>

剑士猜缘一是说错了话，正想提醒，却听缘一道：“快的话半个月内。”</p>

剑士：……</p>

好吧，原来不是说错话，而是他低估了这位大人。</p>

缘一在千春的帮助下穿上公家用的细长，待剑士告退后，他垂袖步出，迈向待客的侘茶室见五条流。</p>

明障子半开，缘一朝里看去，就见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规矩地坐在客座上，脊背挺直，白发成束。约莫是抽条太快，导致体重没有跟上，少年显得有些瘦削。</p>

他穿着大纹，闭着眼睛，直到缘一来时才转向他，缓缓睁开蓝眸。</p>

一瞬，如见蔚蓝大海。</p>

五条流礼貌道：“久疏问候。”</p>

缘一直球出击：“好久不见。”</p>

大抵是不习惯别人的自来熟，五条流顿了顿。可孩子到底是孩子，见缘一态度和善，五条流也颇为放得开，更何况——</p>

几年不见缘一仍是孩子的模样，五条流难免把自己代入“兄长”的位置。</p>

别说，假设有弟弟的感觉……很新奇，特别好！</p>

但五条流面上毫无波动，说话也是一本正经：“我的兄长还没到吗？”</p>

“嗯，俩月前放飞的鎹鸦昨晚才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信送到？”缘一稍事小坐，“但它似乎受了些惊吓，问不出什么话。”</p>

五条流：“鎹鸦能在外活过两个月，很厉害。”</p>

“确实。”缘一颔首，“不过，五条兄长没有与流在一起吗？”</p>

五条兄长？流？</p>

为什么要叫不靠谱的大哥为“兄长”，而他是平辈叫法呢？还有，他们关系没好到可以直接叫名字吧！</p>

但跟五条莲干的破事比起来，这些都不是重点。</p>

“兄长把我扔在五条家，跑了。”五条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p>

缘一：……</p>

“肯定是要去的地方太危险，才不带着你。”缘一温和道。</p>

“不。”流无情拆穿，没给兄长留一点颜面，“他是因为被逼婚才离家出走的。”</p>

镰仓时男女成婚很早，男子十五岁算成年，很快就到了娶妻的年纪。像五条莲这类二十出头还死活不结亲的人十分罕见，称得上稀有。</p>

且咒术师夭亡率极高，五条莲还是家主。他外出的机会多，自然面临的风险也大，这让五条家上下都很着急他的婚事。</p>

谁知，他们刚起个头，五条莲就连夜爬上牡丹山，单身即平安。</p>

跑路了还不忘留书一封，大致意思为：流也是六眼，你们抓不住我，总能抓住他吧！弟弟再养养就能宰了，你们别光顾着祸害我啊！</p>

彼时，流见信即懵逼。</p>

这狗东西是他哥？</p>

他对兄长的最后一丝崇拜荡然无存。</p>

“把我扔在五条家天天处理琐事，真是糟糕的兄长。”流吐槽道，“或许等我再大一些，他会让我当家主，再逃之夭夭吧。”</p>

“我才不会让他得逞，我一定要逃得比他更快！”</p>

来啊，互相伤害啊！</p>

缘一：……</p>

一经对比，他发现兄长真是靠谱。</p>

至少等他成年，重视血脉的兄长也不会把白犬一族的传承任务交给他。在这块，他比五条流自由得多。</p>

只是，一个两个都要逃走，五条家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完蛋吗？</p>

缘一正想说些什么，然而开契的时间到了。他与五条流简单结束叙旧，之后随神官的指引前往三岛武家的中屋，走在众人的最前方。</p>

开契仪式非常繁琐，尤其针对新供奉的神明。</p>

缘一需要领着众人从三岛家走向鸟居，在入口处的手水舍净手。再沿着参道一路走到神门的位置，扣门三次以示“信众来了”，再直入本殿进行参拜。</p>

届时，还有更多的规矩。</p>

缘一心下叹气，只觉得今日注定心累。</p>

不多时，他按部就班地走出三岛家，在两侧巫女的祈祝舞中穿过鸟居，再净手上山。而身后，犬山的住民汇成长长的人流，慢腾腾地跟上来。</p>

参道很长，缘一走得很稳。道路两侧林深，只余鸟鸣阵阵。</p>

在清冽的风中，他放空了头脑。一步步迈过台阶，仿佛是重新踏过曾经的一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