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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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安宁静谧。悯月手中的灯笼发出淡淡白光照亮脚下，远处是深深的黑暗，有风搅动着云层微微翻滚着。</p>

夫妻之间，当是如此吧？</p>

互相扶持，互相依偎。</p>

不像她与叶宪一两年还不见一次面，不像文氏与风慎相见不如不见。</p>

舅舅与舅母这样的，才是夫妻真正的模样吧？</p>

妻子会对丈夫撒娇，丈夫会哄着妻子。</p>

风重华站在星月交辉下，看着繁星满天。心头却如微风下扬起细微涟漪的湖面，一时间波光粼粼。</p>

第二天一早，周夫人就将她叫到了上房院，说要给她量体裁衣。</p>

裁缝在西厢房里等着，路过暖阁时，风重华听到舅舅与舅母在商议风明怡启蒙夫子的事情。</p>

“她是个姑娘家，又不用像读书人那般三更起五更眠，头悬梁锥刺股的，依我之见，找个知名的女夫子就好。最主要的就是多学些规矩和女红，将来能也能嫁个好人家。”文谦道。</p>

见到丈夫这样说，周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情我自会留意。”</p>

“隔几日就要去李府下定，我请了董学士为冰媒，你意下如何？”文谦转了话题。董学士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是下任内阁的强有力人选。文谦能请动他做冰媒，可算得上是天大的面子。</p>

“这当然好，就是不知全福人要请哪位夫人？”</p>

听到他们议论起文安学的婚事来，风重华轻轻抬起脚步，往西厢房里走去。</p>

量完尺寸之后，回到西跨院，听到几个丫鬟说哪个寺庙道观的香火灵。</p>

平安符啊？</p>

风重华突觉得心驰神摇。</p>

也不知道母亲好不好，腹中的胎儿好不好？母亲所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能令得韩辰三缄其口。</p>

下午时，衍圣公府来传信，说后日小衍圣公的马车就会入京。</p>

小衍圣公是周夫人的表兄，也是周琦馥的表舅。</p>

他进京是大事，所以几家人商量了下，推掉一切事务，去城外迎接。</p>

四月初二。</p>

京城外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官道旁碧树虬枝，垂柳拂枝。</p>

风重华坐在马车内，手执柳条一枝，透过车窗上薄薄的帷帘，遥望官道。</p>

小衍圣公一行人虽是比原定计划晚了些日子，却于今日抵京。</p>

文谦与周夫人领着家人出城迎接。旁边是梅夫人的马车，其他几家的马车都聚在附近。</p>

马车外骄阳悬挂树梢，带来一阵暮春初夏的热浪。</p>

风重华斜倚在靠垫上，一身鹅黄色的襦裙衬得娇嫩无比。</p>

来之前她就与周夫人商量好，想去玉真观上香。</p>

昨天夜里，良玉回汉王府传了消息，说今日韩辰会与她见面。</p>

所以今日她让风明怡坐了周琦馥的马车。</p>

准备自己独自前往。</p>

前世，福康长公主就是被迫去玉真观出家，舍弃了长公主的头衔才换得平安。也是在那里，风重华告别了京城，开始了全新的生活。</p>

周夫人听了之后思忖片刻，笑道：“也好，你多烧几柱香给三清，求三清保佑你娘。”而后，她轻拍了风重华的肩头。</p>

她以为风重华思念文氏了。</p>

马车外响起了敲击声，这是下人在告诉她，孔府的车队已进入了视线。</p>

风重华坐直了身子。</p>

她是女眷，自然不用下马车迎接。</p>

那边，文谦已领着两个儿子跳下了马，旁边几辆马车上也陆续下来了人。</p>

孔府虽是名满天下，今天来迎接小衍圣公的人却并不多。想必这也与当下的时局有关，令朝中众人不敢轻举妄动。</p>

隔着帷帘看过去，小衍圣公满面尘霜，比起两年前苍老了许多。</p>

风重华轻叹。</p>

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卷入朝中争斗，看起来这位小衍圣公就无意于此，要不然他不会一直以侍疾的名义呆在曲阜。可是再躲又能怎样？他的儿子不还是要娶解阁老的孙女？</p>

只怕这位小衍圣公，以后再也回不了曲阜……</p>

马车外，文安然隔着车帘和周夫人说话：“一会兄长要陪着父亲去衍圣公府，不如让我护送表妹吧！”</p>

闻听此话，周夫人不由坐直身子，挑起帷帘，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看向穿着白色大袖襕衫，风姿卓越的次子。阳光穿越官道边的垂柳，在他身上印出深浅不一的光影。</p>

可他的眼眸却异常明亮，熠熠生辉，隐隐含着期待。</p>

周夫人的心蓦地跳了一下：“也好，你表妹一个人去上香，我着实不放心。”</p>

见到母亲首肯，文安然用力点了点头：“母亲放心，我定将表妹安全送回家。”</p>

阳光透过纱帐照射进来，一切都朦胧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