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清风田野见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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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和淮山正在说话，门外有人招呼他。</p>

“是我爹回来了，娘你快来，这几日合村猎户春围，咱们看看我爹猎了什么回来。”我被淮山拉着，像是真的迎接自家人一样，跌跌撞撞到了门口。</p>

“爹，我娘醒了。”淮山笑着冲到门口，懂事地从他爹手里悉数接过三三两两的猎物。远远瞧着有两三只松鸡，一只山鹰，还有几只兔子或者野豚一样的东西装在篓子里，看不大清楚。</p>

“娘，咱们今天有松鸡吃！”淮山很高兴，把猎物安放在架子上，又回身去倒水，给他爹洗脸。</p>

“你刚才说什么？”老伯摘下斗笠并身上的刺甲，问淮山。</p>

“我说我娘醒了啊。”淮山抱着大木盆往井边走。</p>

“老伯好，小女江微见过救命恩人，多谢老伯搭救之恩。”眼见淮山唤此人爹爹，我猜这就是救我回来的人了吧？忙走了两步，上前伏身谢道。</p>

没有声音，既没人说“不必客气”，也没人说“姑娘请起”，有的只是过门而去的春风，撩起院外成片的稻浪谷海。</p>

“嗯。”半晌，我听到一个似乎有点迟缓的声音。</p>

我抬起头。</p>

或者我不该抬起头……</p>

彼时南国的清晨，晨光熹微，天净如洗，静谧的田野和山川之中，初生之阳的万缕柔光之下，这个叫高阳的男子，就那样站在自家的门前，高大的身姿，如被清风雕琢过的棱角分明的脸，在许多年之后，仍旧清晰地定格在我的记忆里。一缕被斗笠带下的额发由风吹起，划过了他修长而坚毅的眉眼，只一瞬便是一生不可忘却的目光。</p>

他不像荣璋一样俊朗，不像江还晏一样儒雅，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沉默的时候都充满着力量。</p>

“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好意思，“那个……我重新谢吧，谢谢这位兄台相救之恩，江微铭记于心，待找到我的家人，必要重谢的。”</p>

“嗯。”半晌，高阳似乎是从某一个他心中的场景里退了出来，点头道：“你醒了……伤口还疼吗？外用的药力就要过了。”没有过多客气，高阳询问我的伤势。</p>

“好多了。”我听他这么说，其实特别想询问一下，如果他家中没有别人，只有他和淮山，是谁给我涂的药膏，换的衣服？仔细想想还是别问了，万一是他多尴尬。</p>

“一会儿吴嫂还会来给你换药，床尾的柜子里有干净衣服，你若是能动了，就自己换吧。”高阳点头道。</p>

我忙谢过，心里松了一口气。</p>

“爹，为什么让吴大娘来给我娘换药啊？爹明明就会的，哪次我受伤了，都是爹帮我换药的，你也帮娘换就好了。”淮山拉着他爹的袖子，向我身边拉。</p>

“淮山，这是江姑姑，不是你娘，不要乱叫。”高阳摸了摸淮山的头。</p>

“爹你骗人，这明明就是我娘。”淮山不高兴了，甩开他爹的手，跑过来拉住我，“爹你自己说过，墙上的稍弓是娘的，除了娘谁也不能动！她若不是我娘，你为什么还让她穿我娘的衣服，又用那柄弓箭？！”淮山气道。</p>

高阳听得我动了墙上弓箭，目色顿惊，一个健步冲进了房间。</p>

上一秒，高阳于晨光之中，目光坚毅，声色温和，下一秒，他瞧着我的样子像要把我吃了，也不是，大概是要把我活剥了，用我的皮去包裹他手里的弓箭。</p>

“谁让你动这柄弓的？！”高阳的愤怒显而易见。</p>

“哦，对不起……”我确实是擅动的，如果这张弓对于父子俩有这么特殊的含义，是他的妻子，他的母亲留下的，我实在是冒失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尊夫人的，我以为你是个猎户，这只是普通的随手兵器。就算是普通的兵器，我也确实不该动。”</p>

错了要认，我没什么可辩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