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回首太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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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麟趾宫后殿轩阁之内。</p>

我爹向前走了一步，沉声如钟：“回皇上，臣特持先帝所赐丹书前来，以我江家满门荣耀为置，来接我江家不孝之女江微……回家！”</p>

此言一出，荣璋几乎一个踉跄。</p>

手持先帝御赐丹书，我爹不必等荣璋宣见，甚至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只推开门，已走到我们面前。</p>

“爹。”见到爹，我顷刻泪若雨下，匍匐在我爹脚下，叩首在地，“爹，女儿不孝，让爹让江家蒙羞了。”</p>

轻叹出声，我爹的脚步身形好像都老了几岁一般，伸手拉住我：“起来，小五。”</p>

我初时不肯，被我爹拎着，终是站了起来。</p>

“皇上。”我爹想要跪下来。</p>

被荣璋硬生生托住手肘：“国公不可如此，您手中铁卷乃是先皇所赐，见它，朕如见先皇，是朕该行礼才对。”荣璋有些失神，默默然就要掀衣下跪。</p>

这边我爹也忙拦住，亦是面色含愧：“皇上不可，老臣今日来此并不为国事，而是戴罪前来，皇上容臣说话已是体谅，万不可如此。今日臣持先帝所赐丹书，不敢请皇上原谅小女之过，但请皇上可以允许臣以此丹书换小女一命，不使我夫妻老来丧失爱女，郁郁终生。”</p>

“国公。”荣璋皱着眉，眼中都是急切，“国公不必听信不实之言，朕绝无半分可能伤微微性命。微微自入宫以来，常伴朕左右，朕待她之心何止万千？已是决不能离散之人。今日有所误会，不是……不是误会……是朕不好，是朕没有调查清楚。朕马上着人去查。请国公相信，朕绝不会冤枉微微的，也定然惩治冤枉贵妃之人。”</p>

我爹并没有看荣璋，也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丹书高举过顶。</p>

“国公爷这是何意？”半晌，荣璋实在难以忍耐下去，开口问道。</p>

“臣之所求，已言表清楚，还请皇上准许我父女早时出宫。”我爹再次说道。</p>

“这不能，不可能！”荣璋眼中赤红再次深重，蹲身下来，紧紧握住我的双肩，“微微，微微你说句话，你说你不会同你父亲出宫去的，不会离开朕的。”</p>

“请皇上恩准，许微微出宫。”再次叩首在地，我亦是无话可说。</p>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离开？你，你不要朕了，难道，难道你，你也不要品盠了吗？他那么小，你真的放心吗？”荣璋不肯放弃。</p>

怎么会不想要，那是我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是我心头的肉，离开他，便像剜掉心脏一样的疼。</p>

“微微相信，太后娘娘、皇上，还有皇后娘娘，一定可以将品盠教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儿。微微，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去看荣璋，我怕……怕自己会动摇。</p>

瞬间的崩溃，荣璋坐在地上，修长的手指都是抖的。</p>

“如果皇上不再反对，臣就将小女带走了。”拉住我的手肘，父亲将我扶了起来，“走吧。”</p>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搀住我爹的胳膊：“女儿不孝，使家族蒙羞，让爹娘担忧。还请爹不要嫌弃女儿弃妇之名，女儿回到家中会自请在祠堂里跪满百日，请爹应允。”</p>

“傻丫头。”我爹伸手将我头上的减羽凤钗摘了下来，“那祠堂的地冰凉的，跪上百日岂不是受寒，爹怎么舍得？你娘也不会舍得的，你的兄嫂，姐姐姐夫也不会舍得的。那里是你的家，如今女儿要回家来，为父怎会舍得让你再受一点委屈？”</p>

我爹说着，将手中丹书与凤钗随手放在了轩阁案几之上，由我搀扶着，爷俩儿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麟趾宫后殿……</p>

夕阳微殇，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太极宫的甬道上，好像一高一矮两支修长的青竹，迎着风似有空悠的嘶鸣传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