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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癫狂的。
起码在严林目送着医生把严海推进手术室并?眼睁睁看?着“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亮起来的那一刻他?不得不这么认为。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反复无常,它可能?上?一刻还对你慈眉善目,下一刻就忽然露出狰狞的獠牙,好像要把你整个咬穿再吸干你的血。而直到?那一刻你才会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那些馨香和那些安宁原不过是用来麻痹人的假象,它所?蹲守的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亮出獠牙的机会,猛扑向你,让你来不及躲藏。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严林的校服上?沾了很多很多血,都是他?爸的血,此刻他?的眼中空茫茫一片,好像在看?着指示牌上?“手术中”那三个字,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只是在发愣。
只有他?的妈妈张春燕还在哭。
“造孽啊,造孽啊……”
她好像只会说这几个字了。
严林没有反应,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安抚他?妈,他?只是眼神空洞地坐在原地,脑海中时不时会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都是不久前在那个混乱的现场听?到?的只言片语。
譬如?那个来强拆的工人头子就在大声?吆喝:“你们也不要怪我们,我们就是替人办事的,要找就去?找皓庭的大老板吧,人家说了才算……”
譬如?围观者在唏嘘:“唉,你看?他?们家,一个劲儿说不搬不搬——他?严海再硬气能?硬过资本家?为了钱不要命了……”
也譬如?另外几个被强拆的人家:“老严你害苦了我们了!当初人家开?发商愿意给五百万咱们就应该搬!你不是说没事吗?你不是说不用害怕吗?那现在呢?那现在呢!”
“严海!你是收了亏心钱了!”
到?处都是哭声?、喊声?、谩骂声?。
而除此之外严林还能?听?到?他?爸流血的声?音……
汩汩地流淌着,把那片废墟的土地都染红了,他?的一半身体?都被坍塌下来的房屋死死地压住了,也许是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死倔地
留在那个危房里想跟拆迁的人作对吧。
巨大的石板压在了他?的腿上?,在场的人都搬不动,救护车来的时候一切就更?乱了,刺耳的鸣笛声?让人烦躁又紧张,满地的鲜血更?让人感到?绝望……
人类真的是很脆弱的动物,死亡的到?来真的非常容易。
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意识不到?这一点呢?
严林不知道。
那是一场耗时漫长的手术,而对于?严林来说耗时长短根本就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而中途他?的朋友来了。
侯梓皓来了。
他?来得很匆忙,身上?穿的还是校服外套,从医院走廊的那一头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气息还有些不稳,但已经在问:“叔叔手术结束了吗?”
严林有些恍惚,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朋友还有些回不过神,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猴子?”
“你怎么来了?”
侯梓皓抬头看?了一眼“手术中”的标示,已经得到?了刚才自己提出的问题的答案,他?很快把目光收回来看?向严林,答:“我爸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正在里面给叔叔做手术……他?认出你了,进手术室之前跟我说了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
严林跟侯峰是见过好几次的,毕竟侯梓皓高中三年的家长会都是他?爸给开?的,每次开?会都会碰到?严林和严林的家人,有时是严海,有时是张春燕。
因此今天严林陪着他?爸刚一从救护车上?下来侯峰就认出他?们了,他?是骨科的主任,其实一般要他?动手术都要提前预约安排,可是由于?他?认出了严林、再加上?发现严海的状况非常不乐观,因而他?还是临时决定?亲自做这台手术。
这是截肢的大手术,而且很可能?发生不幸的情况,侯峰作为科室主任其实完全可以规避这个风险不去?帮忙,但他?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进手术室之前还让值班的护士给侯梓皓打了个电话,让他?看?情况来帮帮他?的朋友。
严林因为当时情况太混乱、情绪又太激动,因而没能
?在一群医生中认出侯峰,此时他?也还不知道侯峰为了救治他?爸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意识到?侯梓皓的到?来意味着他?们对他?多大的善意。
他?很动容,眼眶已经发红,这对于?一向冷淡的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状况,可他?却已经顾不上?感到?狼狈了,只对侯梓皓说:“……谢谢。”
谢谢……你能?在这样的时刻出现。
不为看?热闹,不为嘲讽和讥诮,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出现。
而此时的严林根本不知道侯梓皓的妈妈是谁,因为侯梓皓从未在同学间炫耀过自己优越的家世,严林当然没法知道那个让自己几乎家破人亡的房地产公司老板就是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充满善意的朋友的妈妈,而侯梓皓也不知道正是自己的亲人让他?多年的好友陷入了如?此痛苦艰难的境地。
他?们都不清楚事实的真相。
可又同时对它无限接近并?触手可及。
只要一个小小的契机,然后一伸手。
啪。
那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就会瞬间破碎。
对他?们暴露出它所?包裹的、那些极尽残忍的现实。
那场手术一直持续到?凌晨十二点半,下手术的时候侯峰已经因为过度的体?力透支而有些虚脱了。
其他?的医生立刻给他?递了巧克力,他?都顾不上?吃一口补充体?力,只先顾着跟病人家属说明情况,说严海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右腿组织坏死太严重,不得已必须要截肢,请他?们理解。
严林其实早就预见到?这个情况了,只有张春燕还在崩溃地大哭,嘴里反反复复地说着“造孽”,又一个劲儿问他?们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此外还跪在地上?哭着问老天爷为什么对他?们家这么不公平,严林和侯梓皓见状只能?一边一个扶张春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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