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蹊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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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领着皇后和一干命妇，在嫔妃们的牌位前拜了，还亲自为许昭容的牌位拂尘擦拭。</p>

晚膳仍是在斋宫之中，我陪坐在太后和皇后身边，为二人布菜。</p>

这一次，自然不会出现什么荠菜和豆芽，太上皇也没有再吃得像数米粒一样艰难。兰音儿和侍奉的女冠们频频望向太上皇的食案，随着盘中的食物一样样吃干净，她们的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p>

仿佛玉清观庖厨的面子又回来了，她们与有荣焉。</p>

“想当年，妾也曾与静慈昭容有过一面之缘。”膳后闲谈之时，太后忽而叹口气，对太上皇道，“今日见到她的牌位，算算日子，才察觉竟是过了许多年了。光阴如梭，物是人非，妾也老了。”</p>

太上皇道：“这些年，一应祭祀之事，全仗宫中主持，有劳了。”</p>

太后道：“上皇哪里话，分内之事罢了。”</p>

此时，景璘在一旁道：“方才母亲说，当年曾见过静慈昭容一面，不知是何时何处？”</p>

“那时穆皇帝还在，先帝仍是皇子。”太后道，“上巳端午之间，穆皇帝十分喜欢到骊山行宫去观景猎鹿。那一回，他召了百官携家眷随行。妾的父亲那时刚刚进翰林院，也得了机会，带着妾去了。”</p>

听到“骊山行宫”几个字的时候，我定了定，不由将目光扫向对面。</p>

景璘听得很是认真，似乎破天荒的对这种陈年旧事来了兴趣。</p>

太上皇坐在他的位子上，正拿着一杯茶品着，看不出有何感想。</p>

“那时，妾远远望着，只见那时何等无双的美人。”太后说着，颇为神往，对太上皇道，“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仍觉得这时节的骊山行宫才是真正的美景无双。”</p>

太上皇微微颔首，并不说话。</p>

“如此说来，朕倒是从不曾在这般时节去骊山行宫。”景璘道，“先帝时，每逢春游，都是去同春园。”</p>

坐在下面的赵王笑道：“先帝不喜骊山行宫道路颠簸，故而少去。不过骊山行宫的春景，确是一绝。”</p>

景璘看上去越发有兴趣，思索一会，对太上皇道：“听闻上皇在洛阳之时，时常田猎？”</p>

“正是。”</p>

“上皇这些日子都在京中，殊为难得。”景璘道，“想来，上皇在洛阳的猎苑里也是腻了，既然正逢时节，不若与朕一道去骊山行宫猎鹿，如何？”</p>

我正在为明玉倒茶的手，顿了顿。</p>

明玉眉梢微抬，瞥我一眼。</p>

“昱之相邀，恭敬不如从命。”只听太上皇答道。</p>

我看着明玉杯子里那溢出的茶水，平静地放下茶壶，用巾子擦了擦。</p>

景璘很是高兴。</p>

赵王是个十分懂得助兴的人，禀道：“二圣同幸骊山行宫，乃是盛事。臣有一议。此事既然因感怀穆皇帝而起，不若就效仿穆皇帝当年做法，邀百官同行。君臣同乐，定然可传为天下美谈。”</p>

这便是睁眼说瞎话了。</p>

什么君臣同乐。穆皇帝带着许昭容和百官去骊山行宫那一年，是他最后的一年。纵然身患重病，穆皇帝仍坚称自己得的是小病，大骂太医院的都是庸医。那场游乐，是他最后一次大宴群臣，然后，就卧病不起直到咽气。</p>

景璘当即道：“皇叔所言有理。”</p>

说罢，他转向景珑，道：“正好琅琊王也在，京中子弟久闻卿盛名，此番，当在众人前一展身手。”</p>

我知道景璘的心思，人越多越盛大，太上皇的死就越显得坦坦荡荡，是他命不好而绝非有人暗算。</p>

景珑一口应下，而后，却听他问道：“玄真姊姊去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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