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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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那点蠢蠢欲动的苗头早已经被浇灭，我的动作麻利起来，三下五除二就为他换上了衣裳。</p>

幸好，刚刚合适。</p>

走出去的时候，店主人将他打量打量，啧啧称赞：“这衣裳小人屯了许久也卖不出去，幸好今日于得了郎君。郎君这身量属实了得，又高又健壮，啧啧……”</p>

我没心思多话，让他再取一身同样尺寸的，连着我的衣裳一起包了，回医馆去。</p>

医馆里，已经不似早晨那般忙碌。阿善在看药铺，阿成跟在李郎中病舍里给人看病。我们不扰他，径直去了后院。</p>

关上门之后，我看着他，道：“说吧，这鞭伤哪里来的，何时受的。”</p>

“好几年前了。”他说，“当年离京就国之前。”</p>

我的目光定住。</p>

“离京就国之前。”我重复着，又问道，“是在见我之前，还是见我之后？”</p>

他沉默片刻，道：“见你之前。”</p>

心中一沉。</p>

我知道，他是个亲王。能在他身上用鞭刑的，只有……</p>

“是先帝，”我的心砰砰撞着，“还是……”</p>

“不是。”他说，“是杜先生。用的是我母亲给他的鞭子。”</p>

我愣住。</p>

他在茵席上坐下来，拿起水壶，倒了两杯水。而后，他看向我：“这事有些长，你站着听还是坐着听？”</p>

我旋即在他对面坐下。</p>

他喝一口水，道：“我母亲去世前，就已经时常担忧先帝不知何时会要了我的性命，郁郁寡欢。为此，她将我父皇留在她那里的一根马鞭交给了杜先生，求他务必将我好好教导，若我不听教诲或做出任何危及自身之事，都可用此鞭惩罚，让我牢记。杜先生一向爱护我，没有责罚过我，更没有用过这鞭子。”</p>

说着，他抬眼看了看我，声音平静而沉厚：“除了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p>

我看着他，只觉手心起了一层汗腻。</p>

“你没跟我说过他也知道这事。”我问，“是在我父亲查到之前，还是之后？”</p>

“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他说，“你可还记得，我有一次不告而别，消失了三日。回来之后，我告诉你，杜先生病了，我去扶风探望他。”</p>

我自是记得，微微颔首。</p>

“他托病将我唤去，就是为了此事。”他缓缓道，“那时，他已经觉察到了朝中风向不对，故而告病回了老家。不过也是那时候，察觉了你和我的事。杜先生在我的王府之中安排了不少属官，我每日起居行止，他们都看在眼里。杜先生赋闲时查看了我的起居录，发觉端倪，便让人尾随，终是查到了你我之事。”</p>

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杜行楷恰好被先帝提拔入朝，不能继续教导他。</p>

所以，他入了宫学。</p>

“后来呢？”我问。</p>

“杜先生让我与你断了，我答应下来，但我并未遵守。”他说，“那时，我想着只要时机到了，我们成婚，杜先生还是会接受。可后面的事态，并不如意。一天夜里，杜先生突然来到王府里。他问我，是不是还不曾与你断了。我不曾料到，他对你父亲深恶痛绝，无论我如何解释，也要我即刻与你断了。也是那一次，他将我母亲的鞭子取来，狠狠抽了我。”</p>

我看着他，怔怔的。</p>

“我更不曾想到。第二日，杜先生就下了狱。自那之后，我便与他天人永隔。”</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