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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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男子缓声解释后, 沈呦呦点着小脑袋，却还是有些迷惑。</p>

她试着总结道：“所以，是必须让夜九先来挖我的心, 然后我才能趁机反挖他的？”</p>

男子点点头，眼眸中总算流露出些满意：“不算蠢到没救。”</p>

沈呦呦很疑惑，“可我现在没有凤凰心了, 夜九还会来剜我的心吗？”</p>

此时在她胸膛里跳跃的、暂时提供生命力的, 并不是真正的凤凰心，也就起不到活死人的作用。</p>

那夜九还会依照原书剧情，取她的心救苏若雪吗？</p>

男子顿了顿，沉声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把这个世界看做一本书么。”</p>

他缓缓道来, “天道定下了这样一本书作为世界的脉络，并赋予了它一定的法则，使其能生效，让整个世界都围绕着书中剧情发展。”</p>

“书中所重点描述的剧情，天道就一定会让它发生。”</p>

“若有偏离剧情的情况发生，它便会想尽一切办法，竭力阻止, 将之扳回。”</p>

见沈呦呦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男子皱了下眉，选择了更直观的方式。</p>

他抬起虚幻的手，在空中一挥，便出现了一副图景。</p>

沈呦呦眯着眼, 辨认出来，这是她在玄天宗后山寻剑、不慎跌入地下洞穴的时候。</p>

画面中，她神情忐忑，前边地下躺着被她用剑砸晕的夜九。</p>

男子低缓的声音响起：“你那时遇到他, 不是巧合，正是天道蓄意为之，企图将偏离的剧情扳回。”</p>

他再一挥袖，画面便动了起来。</p>

在此画面中，“沈呦呦”并没有砸晕夜九，而是因恐惧黑暗而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夜九宛若天神降临一般，带着“她”逃离了洞穴，“她”在感动之下，主动和夜九结下了主仆契约。</p>

见了这样一番场面，沈呦呦眉头都要拧成一条，脱口而出：“怎么可能！”</p>

她是傻了吗？怎么可能因为那么点小恩小惠，就把自己搭上。</p>

男子语气很平静：“这是天道的预设。”</p>

它设想的不错，却也只能是设想。</p>

在现实中，夜九甚至都没来得及睁眼，就又被沈呦呦一剑砸晕，更莫要说带她逃离洞穴了。</p>

接下来又是数个场景重现，有些片段甚至沈呦呦都已经不记得。</p>

她皱着小眉头：“这些事情，都是天道为了扳回剧情的刻意安排？”</p>

男子点头，像是思及什么，没再继续放映画面，而是释放出一点金芒，溢向沈呦呦的眉心。</p>

旋即，便有一段剧情涌入她的脑海。</p>

剧情中，“她”被岑嘉宁欺骗，陷入烟柳阁，受尽折辱而不得解脱。</p>

后来拼死逃离，只剩一口气地晕倒在郊外，被无意间路过的夜九所救。</p>

“她”感激涕零，为了报恩，便主动认了夜九为主……</p>

读罢这一段剧情，沈呦呦嘴唇微微颤抖：“所以说，若是那一日，那一日我没有办法逃离烟柳阁……”</p>

她手掌紧攥，指甲都要扎入肉里，“将要面临的就会是这样的剧情吗……”</p>

男子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天道见没有办法拿捏你，索性就想先毁了你。”</p>

毁而后生。</p>

天道其实谋算得很好。</p>

毕时她被踩入泥里，自然就会将夜九当做救星，奉为尊主。</p>

闻言，沈呦呦心尖震颤，脑中下意识回想起，那一日，她被那壮汉捉住，谢知涯骤然降临，将她救下。</p>

他用冰冷的指尖将小火球似的她提起，塞进衣袖好生带回去。</p>

“沈呦呦，你怎么敢的……”他那时蕴着薄怒的话语仍在脑中回响。</p>

那时她听了这话，只是觉得害怕，害怕得罪他，害怕他会伤害他。</p>

可这时候她才明白，他是在担心，是在后怕。</p>

是啊，她怎么敢的……</p>

如若不是他将她带回去，她将面临的是何等残酷的局面。</p>

只是一瞬，沈呦呦眼眶就有些酸涩。</p>

而男子继续道：“但好在这谋划并没有生效，反让你恢复记忆，窥得了全部真相。”</p>

“上一世，它能成功，是因为抹去了你的记忆，并借由对此方世界法则的掌控，篡改了你的命数。”</p>

男子声调极冷，“蓄意改变命格，妄以己力祸乱命数，此乃无可恕重罪，待你渡过命劫，便是它受清算之时。”</p>

“所以，它一定会竭力阻止你渡劫，若是逼急了，鱼死网破也不可说。”</p>

说着，男子语气凝重了些，“天道若是发疯，天火随时都可能降临。”</p>

“所以，你一定要尽快拿回心脏，恢复实力，晋升天阶，离开这方世界。”</p>

“天道并不知晓真正的凤凰心被夜九占据的事，所以，它一定会想办法操纵夜九，来取你的心。”</p>

“剜心夺命，是逆天之行，为方便行事，到时天道定会将所有法则静止，那时你再取回心脏，便是水到渠成。”</p>

沈呦呦慢慢消化着这些内容，神情也随之愈发沉重。</p>

她小声道：“所以……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是吗？”</p>

男子轻轻点头。</p>

沈呦呦沉默一瞬，像是想到什么，又问：“那若是我成功熄止天火，这方世界是不是也就不用被毁了？”</p>

“这个世界里的人，是不是也会好好的？”</p>

面对此问题，男子半晌没有作答。</p>

天道的肆意妄为，令此方世界早就濒临崩溃，熄止天火，固能阻止灭世之灾。</p>

可这方崩坏的世界还能再支撑多久……却很难说。</p>

男子望着沈呦呦眼睛，自然知晓她为何会问出这一问题——</p>

这只笨蛋幼崽，在这方世界有了放不下的人。</p>

妖与人相恋，是很难有好结果的，更莫要说，他们之间不仅有种族之别，更有世界之差。</p>

那个人类修士再如何强大，若所在的这方世界倾塌，他绝无可能存活。</p>

可男子望着沈呦呦忐忑的眼眸，却有些不忍心将实情告知。</p>

他慢慢点头：“是。”</p>

见沈呦呦一瞬如释重负，眼中情绪释然了些，男子心头莫名有些堵。</p>

她真的是很好骗的一只幼崽，只要相信那个人，便对他所说的话都深信不疑。</p>

男子在心里道，没关系的，让她安生渡过天劫，重归上界就好。</p>

神兽的寿元如此漫长，毕时在这方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会像一场梦，她会很快清醒，也会很快忘记。</p>

见男子点头，沈呦呦便觉心中更添了一重保证。</p>

她美滋滋地盘算着，到时候她渡完天劫，归获神位了，肯定有办法解决谢知涯堕魔的问题。</p>

他天赋这般好，好生修炼，必然能很快飞升。</p>

到了上界，他们还可以继续在一起。</p>

如此想着，沈呦呦唇边浮现两只小梨涡，郑重地点头道：“我一定会努力的。”</p>

救世，也为救他。</p>

见幼崽朝气满满的模样，男子语气下意识也温和了些：“快些渡过命劫，回来吧……”</p>

“我们都在等着你。”</p>

……</p>

随着男子幻影消失，沈呦呦手上的绿石头也变得暗淡起来。</p>

她已知道这是何物。</p>

这是千年柏树方才能结成的树灵结晶，能有通灵引魂之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