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鉴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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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灵不知道自己走后货郎那边发生的事情。</p>

她和林清歌进了廖家庄之后, 顺着庄内居民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廖员外的宅子。</p>

廖员外的宅子占山而立，占地面积极大，房屋大概百来间, 一眼望去竟望不见边界。</p>

即便是白日，廖员外的宅子依旧大门紧闭。</p>

沐灵叩响了大门，说明了自己的来意。</p>

过了半晌, 廖府里头才有人来开门。</p>

开门的是个老门房，老门房打量了两人一眼, 将二人引到偏房, 摊开一本厚厚的册子：“这上面记载的都是这几个月来过的修士的名讳, 来的人都签过了生死状, 你们二位找找看吧！”</p>

沐灵果然在两个月之前的命册上找到了白慕风的名字。</p>

“那这位白先生大抵也是遭了不测了，二位请节哀。”门房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着旁边的小厮耳语了两句，没多久小厮便带着一小箱灵石转身回来了：“这是我家员外的一点心意，还望二位收下。”</p>

沐灵没有接这箱灵石, 拱了拱手：“还望通传一下贵府主人, 我二人略通术法, 想去白先生失踪的地方看一看。”</p>

“二位还是听老朽一句劝，”门房打量了两人一会，摇了摇头, 伸手将两人往外引：“不瞒二位，这半年来来了不少修士, 往往有去无回, 二位这般年轻，还是不要枉送了性命……”</p>

沐灵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p>

门房又叹了口气，却也没强求两人离开, 又叫来小厮把沐灵和林清歌送到一个小院：“二位先在这边歇着等等。之后三餐都会有人送上门来，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二位什么时候想走了便来知会我们一声——”</p>

这个院子的布局合乎五行规范，中间布置着简易的阻人外出的阵法，甚至还有不少窥探的机关。</p>

沐灵左右看了一眼，这栋院子的四周还有不少类似的院子，里面或多或少住了人，显然廖府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上门寻亲了。</p>

沐灵抿紧唇：看来果然如同货郎所说的那般，廖员外现在已经不打算再找术士救他儿子了。</p>

如今廖员外这条路走不通，沐灵便打算去后山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p>

院子里的阵法自然拦不住沐灵，沐灵没花多长时间就不着痕迹地破了阵法，和林清歌去后山周围转了一圈。</p>

许是怕人误入，进山的山口处守了不少人，凡人的守卫自然挡不住沐灵和林清歌，两人在周围观察了一番，正要挑一个僻静处进山，猛的山林里忽然间传来一阵长啸声，紧接着整个山林像是被无形的罩子罩了起来，两人试了几次，一时间竟没法突破。</p>

眼见着值守的人群开始在四方寻找闯入者，沐灵和林清歌也没再逗留，又一次回到了小院之中。</p>

刚回到院子里不久外头便传来了一阵喧嚣，紧接着一阵打斗的声音传来，沐灵走出门，一眼便见到了踏剑在空中的白风清。</p>

真是冤家路窄！</p>

“沐师叔是白旭门门人，他如今生死未卜，你们这些刁民竟想要阻拦我等寻人，真是好大的胆子！”一旁的白君昊也不再是平日里温和的模样，皱眉呵斥出声。</p>

地下人仰马翻躺了一堆人，其中不乏修士。</p>

门房苦着一张脸，看到一旁的沐灵眼前一亮：“这两位姑娘也是过来寻白先生的，四位不妨坐下来好好商量，容我再禀报家主……”</p>

沐灵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都还会碰到白家兄弟，纵然服下了易容丹，然而迎着白风清看过来的视线，大概是白风清的视线太过冷冽，沐灵一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p>

“咳咳，福伯，既然这几位尊客要来找我，你就退下吧！”而这时候旁边忽然间传来一阵咳嗽，一个满脸病色的男子搀扶着小厮的手慢慢走了出来，抬头跟沐灵几人施了一礼：“在下廖坤，见过几位仙人。”</p>

廖坤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生得一副慈眉善目的长相，沐灵和林清歌看了廖坤之后不由得目露惊异，连白风清见了廖坤之后都放缓了脸上的神色。</p>

廖坤是十世好人的面相——即往前十辈子都是好人，捐桥铺路做尽了善事。</p>

这样的人拥有明显的外貌特征，耳垂极长，目光极清，相貌周正，周围的气息祥和安宁，大概是廖坤年少时没有遇到高修为的仙门中人所以才耽误年华，不然凭他的资质，早就被人引进了四大宗之中主修佛修的菩提渡之中。</p>

可惜现在廖坤再来修炼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上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死气，显然寿元已经没剩下多久。</p>

白君昊修为受损，这些年内伤不愈，功法一直没有进益，并没有看出廖坤十世好人的面相，不过见到了想见的人，语调也缓和了下来，跟着廖坤进了大堂。</p>

“两位是白旭门的子弟吧！”廖坤引四人坐下，目光落在白君昊和白风清的身上：“我的独子廖明辛也生了一副好相貌，也是二位这般年纪……”</p>

“我二人的年岁怕是令郎的百倍不止。”白君昊笑着寒暄，将话题拉回正题：“后山的异事还望廖员外悉数告知，指不定我二人能助廖员外寻回儿子……”</p>

“二位看起来这么年轻，修为竟这般高深！想来应当是白旭门中难得的少年英才，”廖坤枯槁的目光里出现一丝亮芒，紧盯着白家兄弟：“二位能来，真是蓬荜生光！”</p>

“我二人不过略有名声，”白君昊摇了摇扇子，语调带上了几分不耐：“事不宜迟，我们打算今日进山，还望廖员外能多为我二人提供些消息。”</p>

廖坤脸上的表情一僵，之后便开始叙述他儿子失踪前后发生的事情，大抵和之前货郎所说的一样，廖坤的儿子廖明辛自小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已经是秀才，原本今年想要上京赶考，却突然失踪在了后山。</p>

后山从外表上看上去别无二异，进去之后却黑雾弥漫，廖坤请了不少人进去都有来无回。</p>

“刚刚我二人意图偷偷进后山，但是一到山口就仿若生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还有长啸之声，这是为何？”</p>

沐灵和林清歌坐在一旁，没料到事情竟这般发展，便胡乱扯了个身份说是白慕风的旧友，白慕风交游广阔，白家兄弟也没怀疑，只是白风清似乎仔细端详了沐灵一阵，却什么也没说。</p>

“原来二位已经去过后山了。”廖坤听了沐灵的话，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起身带着四人往里间走：“那是我收集的一个异宝，有守护之能。我怕大家误入了后山，就设下了此异宝，异宝放下后需要信物才能放人进去——”</p>

廖坤引着四人到了里间，给每个人分发了一张雕刻着奇异符咒的玉牌：“这是九转符，带上之后便能进出山门……”</p>

说着廖坤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另外一个箱子，箱子一打开，满室生辉，箱子底部放着一面流光溢彩的镜子。</p>

“这是鉴心镜，是我高价从旁人那里买来的，听闻可以鉴别鬼蜮人心，惑人心神。我也不知道这是否对各位仙人们有用，但如若仙人救回了我儿，我必将镜子送与诸位。”廖坤拿起镜子给每人看了一下。</p>

沐灵看着这面镜子，总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用神识感应了一下这面镜子，虽然有微弱的阵法之力，但是并不是厉害的法宝，想来廖坤一介凡人看不穿被人诓骗，才以为这是厉害的法器。</p>

显然白家兄弟也觉得这面镜子并没有什么用途，看一眼就别开了头：“我们还是尽早上山吧！”</p>

“那就拜托四位了！”</p>

廖员外也不再多说，扶着小厮的胳膊，颤巍巍陪着一行人到了后山。</p>

沐灵也是在闲聊过程中才知道白家兄弟这次前来竟遇到了隔壁周嫂，周嫂见这两个年轻人自称是白慕风的晚辈，又几乎每隔几天都过来，便告诉了他们白慕风在廖家庄的消息。</p>

很快几人便到了后山。</p>

沐灵听着廖员外咳得实在是太厉害，当着白家兄弟的面不方便透露灵泉水的存在，便给了廖员外几颗药丸：“每日一粒含水服下，可止咳。”</p>

廖员外却没有接过沐灵递过去的药丸，他深深地望了沐灵一眼，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我儿生死未卜，发妻也已亡故，我终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条贱命不比各位仙人，这药仙人自己留着，破躯体坏了便坏了——”</p>

说罢，廖员外咳了两声，又补充了一句：“后山危险，进去之后生死未卜，我瞧二位不若那两位公子那般功法超群，不如留下来住在庄子里等候佳音？”</p>

“我们既然来了这里，断没有不进去的道理，”沐灵深深地看了后山的密林一眼，又将药丸子不由分说地塞到廖员外手里：“命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您要保重好自己，这药您就收下，可得按时服药。”</p>

说罢，沐灵没再看廖坤的反应，御剑进了山林。</p>

*</p>

进了后山之后，一切都如同廖坤叙述的那般，无尽的黑雾一下子就涌了过来，沐灵感知了一下黑雾的气息，心中大惊——这黑雾之中竟蕴藏着深浓的魔气！</p>

然而此时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往后竟是一片虚空，找不到出口！</p>

“是魔族搞的鬼！”前方的白君昊同样面色大变，估计是想起了之前在魔族的经历。</p>

道路有来无回，四人只能提高警惕在黑雾中前行，然而这黑雾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氤氲在树林之中，几乎看不到五米开外的景象，偶尔黑暗里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也不知道藏了些什么东西……</p>

一路往前，一行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黑雾居然开始渐渐散开，树枝上方若隐若现居然出现了一轮亮如银盘的圆月。</p>

然而这轮圆月看起来似乎无比古怪，仔细看上去，圆月上方竟有红色的纹路流转！</p>

“不！这不是明月！”</p>

白君昊惊呼出声。</p>

沐灵也发现了——这轮‘明月’流转出妖异的光芒，看久了竟让人神识一阵阵眩晕。</p>

“转头！”沐灵连忙拉住了林清歌的手，自己也赶紧转过了头，却猛地对上了一阵亮如白昼的光芒！</p>

——那是白天在廖员外房间看到的那一面‘鉴心镜’。此时这面镜子光芒大盛，中央有妖异的光线如同漩涡般流转，在树上织成一个妖异的投影，将四人一齐吸入了镜子之中！</p>

……</p>

而此时的后山廖家书房之中，一个青年正坐在廖坤面前，慢悠悠地给廖坤念书，廖坤咳嗽了两声，目光看向那个青年投在地上的影子，那影子张牙舞爪，是一只半人高的小兽的模样。</p>

廖坤闭了闭眼，哑着嗓子轻声开口：“我看那两位姑娘是心善之人，能否放她们一马？”</p>

“放了她们？”青年忽地笑了起来，眼睛里透出凶光：“旁的人都能放，这两人绝对不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