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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陈美兰为代表的女性,是在全新的社会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她们愿意对资本家真诚以待,但也绝不会任人宰割。”阎佩衡又说。
电话里,顾霄长久不语。
他有理由怀疑271的人想甩开自己,同时他更想控股271。
在金钱面前,当一个屠龙者在举起宝刀杀死恶龙的同时,他自己也会因为贪婪和而化身为恶龙的。
资本的利益,诱惑就是这么大。
作为一个曾经的□□,出走南洋的被流放者,顾霄甚至对华国所谓的社会主义也持否定态度。
拿下并控股军工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是他一生的胜利。
但他早在刘秀英故意拨通电话给他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陈美兰确实是个优秀的企业家,她没有像很多目光短浅的人一样,赚点小钱就膨胀,就想甩开他这个资方,大股东,继而单干。
而陈美兰要敢那么干,顾霄是会起诉她。
经济官司,在目前,为了招揽更多外商的投资,华国官方的态度都是向着资本,投资商。所以一旦被起诉,等着陈美兰的就是牢狱之灾。
但她没有,她认认真真经营企业,扎扎实实做账。
她的做法给了阎佩衡底气,让阎佩衡此刻能理直气壮,并且从容不迫的面对曾经的情敌。让顾霄在阎佩衡一声声的质问声中,哑口无言。
听对方良久不答,阎佩衡又说“军工厂代表的是我们华人在新的时代,面对社会发展,资本入侵时,华人的军魂和坚持,请您持续关注它的发展,我也会跟您一起看着它的。”
中气十足的,老爷子听对方不再说什么,说了句再见,继而把电话挂了。
但刚把电话一挂,阎佩衡整个人就垮了。
要不是他坐在床上,要不是阎肇眼疾手快,把被子和枕头全抱了过来,垫在他的身后,他就得翻倒在床上。
顿了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
阎肇接了起来,沉默着听了好久,才说“我会转告我父亲和我爱人的。”
挂了电话,侧首,他跟阎佩衡说“顾霄说您别生气,他所抱的初衷,是希望美兰别在经营企业的初期就染上偷税漏税,做假账,以及失信于投资人的坏毛病,它在短期内可以让一个人变的有钱,但要想真正做一个大企业,一个能在股票市场上市的股份制企业,就必须严格按照国家的法律法规经营……”
见父亲慢慢缓了过来,阎肇又说“他说他会奖励美兰五万块钱,这笔钱不用走公司的公账,他会直接汇给美兰,他之所以给美兰这笔钱,不是出于什么私心,而是希望他投资的,别的企业家们也能向美兰学习,以后能认真经营,不要因为短浅的目光,把一个运营良好的企业给经营垮掉。”
所以终归,顾霄的心愿也是希望军工厂能经营得更好。
阎佩衡点了点头,但又说“他终归是豺狼,资本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一旦陈美兰在经营中有任何差池,顾霄就会立刻取而代之。
军工厂,最终还得姓资。
小狼刚才一直在打枪,这会儿得休息一下眼睛。
正好这时他转悠到窗外,抬起头问陈美兰“妈妈,你又赚钱了吗?”
莫名其妙一笔天上掉馅饼似的钱,五万块呢。
那可是现金,而且是只属于陈美兰的。
最近阎西山准备要去新马泰旅游一趟。
陈美兰特别想让他替自己带点好的化妆品,带着买几套漂亮衣服,就她自己,也准备过年的时候带圆圆和小旺几个出门玩一圈儿。
正不知道从哪儿来笔闲钱。
顾霄要真奖励她一笔钱,陈美兰拿着,不就可以干这些事了?
这算不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陈美兰由衷的希望俩老爷子多斗一斗,她好借此多发点横财。
虽说此时她很想笑,但望着面如灰死,如丧考妣的公公和丈夫,就不好意思笑出来,当然,也不好跟孩子讨论这件事。
拍了拍小狼的屁股,她悄悄说“休息一会儿就去写作业,晚上妈妈给你买烤肠吃。”
“哇喔哇喔,烤肠。”小狼吧唧一下嘴儿,乐悠悠的走了。
孩子一走,阎佩衡彻底一软,靠在了被子上。
如果说这是一场仗,酝酿了整整一年,甚至不惜从美国搬人来的顾霄,输的一塌糊涂。
但阎佩衡也没赢,顾霄用刘秀英甩了他一个大耳光,甩的他脸皮生疼。
阎肇已经报案了,而且已经让西平警方给民航局发了案件调查配合通知书,那么,在这个案子结案之前,为了配合公安局的调查,刘秀英就不能出境。
而庙产的事,是要上法庭的,要法庭认定是盗窃,她还得坐牢。
刘秀英欲哭无泪,她怕自己要坐牢,还怕ji在国内呆一段时间,原来培养的好习惯全得荒废。
这时她当然得服软,得哭诉,她从小旺房里找到ji写了一半的文章,来给阎佩衡看了“爸,你不能让老三这样翻脸无情,你知道ji在美国的时候有多优秀吗,你看看,这是他写的文章,是要发表在杂志上的。”
见阎佩衡不语,她又说“孩子要在国内放养一阵子可就毁了,我们俩口子花了十年的心血,培养的孩子就要毁在这儿了。”
阎佩衡接过信纸,见上面的英文书写的确实好看,既工整又流利,而且洋洋洒洒,写了a4纸上整整一页,就问阎肇“你认不认识,这写的是什么?”
作为一介武夫,阎佩衡喜欢文人,也喜欢文章,哪怕是英文的。
这证明孩子确实优秀。
看到孩子写的文章,当然想知道他都写了些什么。
ji吐完后酒醒了一点,扬起头,蔫乎乎的看着阎佩衡,说“odblessarica,
意思就是……天佑美国。”
阎佩衡的手突然一紧“天佑美国?”
《odblessarica》其实是首歌的歌名,ji还会唱呢。
载歌载舞,小家伙直接开始唱了。
阎佩衡这代人生于旧社会,长于战乱,他父亲是牺牲在抗日战争中的,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资本主义,侵略者和美帝,但他的孙子却在文章里歌功颂德,还要天佑美国?
“爸,咱的孩子是黄皮肤,要不写这种文章,登不上杂志的。”刘秀英讪笑着解释说。
可这种解释让阎佩衡更加愤怒,因为他发现他曾经寄予期望最高的大儿子,如今在资本主义国家,是靠奴颜卑骨,数典忘祖,骂自己的国家来谋生的。
“爸,你怎么了爸?”刘秀英看老爷子神色很是不对,又问了一句。
而就在这时,阎卫下班,也进门来了。
看到大嫂在,再看阎佩衡脸色很不好,就知道这是已经大闹了一场了,疾步赶了上前,也问“爸,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刘秀英比阎卫还担心,进了屋子,伸手要拍阎佩衡的背,要替他顺痰。
毕竟阎佩衡是爹,就算翻脸,为了顾忌孙子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但阎肇可不一样,阎肇从小就冷情冷肺,没有兄弟亲情,万一阎佩衡真给她气死了,阎肇的脾气性格,是真会把她送牢里的。
抽空,阎肇跟陈美兰说“去,把几个孩子带出去玩一玩。”
陈美兰估计阎肇是要让阎佩衡通过电话追问阎军,看当初他到底是把庙产给了谁。
以及,为了拿着庙产,不惜破坏父母的感情,刺激苏文,以致苏文早早离世,阎军父子翻脸成仇已成定局,以阎肇的脾气,这时候肯定要跟阎军吵一架,要把阎军给训回来,让孩子们听到他们父子,兄弟翻脸成仇当然不好。
拍拍手,陈美兰说“圆圆,大家都跟我一起来,走,咱们出去一趟。”
“去干嘛呀妈妈?”圆圆问。
垃圾台处坐了好些人,当然是因为好奇阎肇家的家事,围在那儿准备打听热闹的,风光无限,身在美国的刘秀英回国,这搔动着大家的心,让大家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美兰索性指着门外说“走吧,咱们跟村里人介绍一下小ji,好不好?”
别的几个孩子还没说话,ji立刻说“好啊好啊”
他转身从小旺屋里抱出小提琴,这会儿孩子还是晕闷闷的,见小旺也东倒西歪,拉着说“爹,走呀,我给你们演奏一首。”
“你不是说最讨厌被愚蠢的人围观吗?”小狼还记得这句,皱着眉头问。
ji摊摊手“我高兴的时候,愿意做一只被人观赏的动物。”
看他肩上架着一把小提琴,村里人大多连这是啥都不认识,但好些人自发的就开始鼓掌了。
有人让凳子,陈美兰于是也坐下了,怀抱着圆圆,她也鼓掌“ji,这儿坐的可都是从小看着你爸爸长大的人,请你给我们演奏一首,好吗?”
ji笑眯眯的,深吸了口气,拉起了琴。
这其实才是刘秀英该骄傲的时刻。
因为ji身上有长久读书熏陶来的气质,小西装,白衬衣,虽说吐的胸前脏兮兮的,但他的琴拉得确实好,他拉的是《卡门幻想曲》,陈美兰听圆圆弹过,既轻跃又欢快的曲子,孩子从三岁开始练琴的功底,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今儿门外人多,宋槐花和刘小红俩妯娌,阎勇和阎斌兄弟也来了。
都是一家人,他们既好奇刘秀英是来干嘛的,也好奇她跟阎佩衡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纠纷。
本来这会儿该要聊一聊的,但因为ji欢快的小提琴声,她们想问陈美兰几句,愣是没问出口。
孩子拉得兴起,圆圆和小狼手脚并用,还替他打起了拍子。
隐隐约约,院子里传来刘秀英一阵争吵和骂声,随着音乐又疾又促,但突然,随着音乐一阵舒缓,刘秀英的嘶吼变成了哭,调子拉的长长的。
紧接着院门开了,这下没人听ji拉的琴了,所有人都望着刘秀英。
她人本来就胖,手捂着嘴巴,往前跑了两步,转头看了ji一眼,跺跺脚,转身,居然疾匆匆的跑掉了。
陈美兰估摸着事情应该是处理完了,正准备要进院子,就见阎佩衡在阎卫的搀扶下,也从家里出来了。
这老爷子久经风霜。
他也知道垃圾台侧坐的这帮人全是好奇他家家务事的,虽说此时脸色蜡黄,眼看走一步就要倒,但依然停了下来,给大家点了点头,这才缓步上了阎卫那辆破普桑,艰难的把他两条长腿用手肘进车里,继而关上了门。
因为阎佩衡要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还在拉琴的小ji却以为大家是站起来要感谢他的表演,刷的一挥,停了演奏,笑着向众人鞠躬。
不比米兰来的那回,宋槐花和刘小红尚且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回,看阎佩衡的脸色就知道,家里应该着了一场大气,但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是够叫大家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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