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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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师阿七仍然对他们爱答不理，抄起装着脑.浆的碗往自己嘴中倒去，舔干净头骨碗中最后一滴血后，他又直接对了铁管吸吮脑浆，像是喝瓶中酸奶般吃得满腹撑胀，末了还打了个饱嗝。</p>

至此，谢印雪终于弄明白了，阿九告诉他那句厨师们的晚饭在子时开始究竟是什么意思。</p>

而且，他们都猜错了。</p>

游戏参与者是荤类食材没错，可他们不是自己点出菜式的荤类食材，而是厨师们饭菜的食材！饕餮宴上的荤菜所用之肉虽是真肉，但饕餮宴上出现的荤菜相对应荤类食材，会在子时后被厨师从游戏参与者身上拿走并吃掉。</p>

所以，当“贵客们”点到了荤菜，厨师便可以大快朵颐，反之就得和游戏参与者一样，共同吃素——游戏参与者们的饕餮盛宴，也是厨师们的饕餮豪餐。</p>

这场针对丘禹行的酷刑没有持续太久，在他的惨叫消失后，老管家就让小厮抬走了他的尸体和椅子，吃饱喝足的厨师阿七也离开了，只有原位上残余的一些血迹和白色糊状的脑块，在证明这里曾经有个人死去。</p>

圆桌旁的众人怔怔愣愣的，迟迟无法从方才人间炼狱般恐怖情景中回过神来。</p>

“问题……”</p>

许久之后，卫刀才找回自己声音，他看向谢印雪，颤声问他：“问题到底出在哪里？”</p>

“碗不对。”</p>

谢印雪的目光锁在眼前的盛饭的碗上，屈指敲了敲碗身说：“这碗色泽呈象牙白，是人骨的颜色，且其触感、敲击的声音，也能佐证这是人骨。”</p>

“将米倒尽之后，还可见碗壁内有几道线状的裂缝纹样，而这，是颅骨骨缝。”</p>

说着，谢印雪举起自己面前的碗，将碗内的饭粒悉数倒出后朝向众人，大家便因此瞧见谢印雪的碗碗壁内的确存在骨缝。</p>

而他们依葫芦画瓢把自己的碗倒干净后，也同样看到了碗内的颅骨骨缝。</p>

谢印雪目光平静，温声细语继续为众人解惑：“骨缝内有血的腥味，用以盛热饭，腥味便受热意蒸腾散出渗进饭中，你们刚才吃饭，都只吃了最顶上的一口米，可能尝不出饭中这股血腥味，但若多往下多吃些，就能吃出腥味来了。”</p>

这是众人进入游戏后，第一次听到谢印雪说这么长的话，可是他吐出唇齿的每一个字，都叫人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游戏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然而这机会是这样的渺小，又容易错过。</p>

昨天饭刚被端过来还没上其他菜时，高巧就一口气干掉了小半碗饭，后面再吃菜她就撑得想吐。</p>

而今晚大家都知道了后面还有十几道菜，为了腾出肚子，所以众人几乎都只是挑着饭尖上的米吃了一口，连高巧都没多吃，可偏偏就是因为没有多吃，他们没人尝到靠近碗壁那些米中含有的血腥味。</p>

一碗饭掺有血腥味，就是不合格的饭。</p>

丘禹行如果知道饭的问题所在，他就不会死，偏偏他不知道，他也没向在场唯一知道答案的谢印雪请求帮助。</p>

戴月望着谢印雪，突然问他：“你也没多吃，那你是怎么知道的？”</p>

“我闻到了。”谢印雪回答他，“血的味道，我很熟悉、咳咳咳……”</p>

一句话没说完，谢印雪又蹙眉捂着胸口咳喘起来，众人这才记起谢印雪似乎经常会咳出些血来，那血腥味于他而言，的确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p>

“你既然早知道饭有腥味，那你怎么不救救他？”严芷现在开始质问谢印雪了，怜心大发的模样让人完全想象不到，明明刚才希望丘禹行点的《人头饭》是荤菜的人也是她。</p>

“我救了。”谢印雪抬眸看了严芷一眼，神色清冷道，“我给了他向我求助的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p>

严芷不依不饶：“那楚丽呢？”</p>

“我也尝试着救过她。”谢印雪觉得严芷的话很好笑，他反问她，“你呢？你有尝试过吗？”</p>

严芷不说话了，因为她当时吓得根本不敢出门，跟罔提去找别人来救楚丽，唯有陈云跑出了后罩房向旁人求助。</p>

“我们就不能互帮互助，一起活下去吗？”魏秋雨咬了咬下唇，小声嗫嚅，而这句话其实也是严芷刚才想问的。</p>

吕朔和萧斯宇都会公布他们推测出的线索帮助大家，她们这边也有陈云在出力，再说昨晚谢印雪救楚丽的时候，也没有索取任何报酬啊。为什么到了丘禹行这里，他就要谈代价，可以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他死去？</p>

“真是可笑。”</p>

谢印雪闻言终于笑了起来，他脸色苍白如纸，刚咳出的鲜血在唇间洇出湿润的殷红，为这抹笑平添几分艳色。</p>

“若不是这个游戏，我们本该在昨日进入游戏前就死去。”</p>

“如今我们在这里多活的每一日，都是这个游戏给予的施舍，只能接受，不能索取。”</p>

谢印雪冷冷地勾着唇，神情含笑，如波的眸光中似有绵绵情意，精致如工笔细细描勒出的面容如神佛慈悲，连声音都是那样轻柔，可这一切，却偏偏在展露着他无心无情的冷漠：“而我若愿意救你们，让你们可以多活几日，便是我的施舍——”</p>

“我若不愿，你们又能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