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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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p>

窸窸窣窣的摩挲声一阵阵传入萧如诗耳中, 使她变得逐渐清醒，也让她得以肯定——此刻屋子里的确有个人在慢慢走。</p>

从门口进来，走到窗户边上, 又再从窗户缓缓走向床边。</p>

当脚步声在床边停住时，萧如诗的心跳也几乎跟着停住了, 她颤抖着睁开眼睛, 眼前虽是一片浓郁的黑暗，不过却也能瞧清屋里家具的大致轮廓。</p>

所以萧如诗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右手边, 脚步声就是在这里停住了, 不过幸好，这里并没有“人”。</p>

稍稍松了一口, 萧如诗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虚汗，睡衣凉凉湿湿的贴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便想起来换身干衣服，但床头灯在苏谦那个方向, 于是萧如诗转身面朝里侧，对着那道人影约的轮廓唤苏谦道：“老公，帮我开下灯。”</p>

床另一旁静悄悄的，萧如诗以为他没听见，张唇想再喊一声时忽地发现了不对——太安静了。</p>

如果苏谦真的躺在她身旁, 那么她起码应该能听见他的呼吸才对，可是萧如诗什么都听不见，而人影轮廓却还在，她浑身冷得厉害，也不知是这座老洋房本身便偏低的室温，还是她周围有别的冷源而导致的。</p>

萧如诗将手贴在床单上缓缓朝床的另一边摸去，想确认她身侧到底有没有躺着人, 终于，她的手碰到了阻碍物，那是一个人的身体。</p>

“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怎么不应我啊？”</p>

萧如诗一边委屈小声的抱怨着，一边抬手握着那人的手臂晃了晃。</p>

谁知刚摸到那条手臂的刹那，萧如诗就有种强烈的退缩感，她想把手收回来，因为那人的身体冷得厉害，她觉得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块僵硬的冰。</p>

“……老公？”</p>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晰，可偏偏他的声音，是从洗手间那边传来的。</p>

苏谦根本就不在床上！</p>

萧如诗瞪大眼睛，手指比思维更快的松开，然而那双手臂却也跟着动了，它抬手一把抓住了萧如诗的手腕，五指冷得能冻掉人一块皮。</p>

“啊啊——！”</p>

萧如诗发出一声凄厉又尖锐的惨叫，把苏谦也给吓到了，他赶紧打开屋里的灯朝大床看去，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你怎么睡在地上？”</p>

明亮的灯光笼罩在萧如诗身上，却抓不回她被惊散的神魂，她望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很明显是人类手指留下的抓痕。</p>

苏谦也从洗手间走了过来，俯身抱住她，以为萧如诗那声惨叫是她掉下床的痛呼：“怎么了？是掉下来了吗？”</p>

“……可我根本不是自己掉下床的。”</p>

说到这里，萧如诗几乎泣不成声，她用纸巾摁着面颊，向谢印雪哭道：“那一晚只是开始，从那以后，我每天醒来都是睡在床底。”</p>

谢印雪垂眸，微微思忖几秒后又问：“只是睡在床底吗？”</p>

“对，后面回家以后也是这样。”萧如诗含着泪点头，“而且她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直到有天晚上，她把我晃醒，和我说我在抢她的床睡！”</p>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萧如诗的眼神逐渐涣散，整个眼瞳都被恐惧的情绪所占满——</p>

她从苏家老宅回来后就一直失眠，不靠药物几乎无法入睡，那天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是没睡多久她就再次被冻醒，好像她睡的不是温暖的被窝，而是寒冷的坟墓，她被人晃着睁开眼睛，一抬眸就看见自己身边躺着个红衣黑发的女人，望见她睁开双目，女人望着她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就开始流下血泪，朝她伸出双手，幽怨的哭道：“我好冷……你别和我抢床睡……”</p>

萧如诗连滚带爬跑出卧室，却发现自己身上原先穿的蓝丝长裙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骇目的鲜红，清楚的告诉萧如诗这不是梦。</p>

那一晚，萧如诗终于崩溃了，让保姆打电话将还没下班回家的苏谦喊回来开车送她回萧家，可路上那个红衣女鬼却形影相随的跟着他们，萧如诗坐上车后，也能看到那女人从座位底下探出头和双手，握着她的脚踝乞求萧如诗不要再和她抢床睡了，哪怕萧如诗回到了萧家，也未能停止。</p>

听完萧如诗的叙述后，最先惊愕开口的反倒是萧夫人，她惊恐地望着萧如诗问：“……如诗，那一晚不是阿谦背你回来的吗？”</p>

“妈，你在说什么？”萧如诗怔了怔，“那一晚阿谦他没有背我回来，他刚把车停住，我就自己跑进我们家了。”</p>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天晚上苏谦背在背后跑进萧家的红衣女人……又是什么东西？</p>

“……哦，那是我记错了。”萧夫人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得用假话安慰女儿，怕说了实话萧如诗更无法接受。</p>

现在想想他们夫妻俩真是关心则乱，只忙着去看萧如诗的情况，却忽略了那晚的违和——苏谦背着那个女人跑进屋子时步履如飞，根本就不像是背着个成年女人的样子。</p>

萧绪林也满脸郁色，面朝谢印雪脊背颓然地弯着，无奈道：“谢先生，您看我女儿这种情况，您有办法吗？”</p>

谢印雪轻轻摇了摇头：“撞邪很好解决，难的是知道为什么会撞邪。”</p>

萧如诗见他摇头还以为谢印雪是在说自己没救了，眼眶一热正要哭泣，却听到谢印雪望着她，又问：“冒昧问一句，萧小姐，你老公和你是头婚吗？”</p>

“肯定是头婚啊。”说话的人是萧斯宇，“我们家怎么可能让我姐嫁个二婚的男人？”</p>

谢印雪闻言却转过身，抬眸望着三楼那个红衣女人道：“《增广贤文》中有道：‘一日夫妻，百世姻缘，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萧小姐，夫妻才能共枕眠，她若是和你说你抢了她的床睡，那么她和你丈夫苏谦，必然曾是一对夫妻。”</p>

“前世的夫妻？”萧如诗止了哭，擦着眼泪想到，“我也看过一些恐怖小说，里面说有些男的欠了情债，他前世的老婆便会在这一世找上门。”</p>

“不，就是这一世的。”谢印雪却扯了扯唇角，叹气道，“血泪红衣，必是含怨而死的厉鬼，可照你的说法，她已经缠上你一个月了，可你除了惊吓以外，始终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其他被厉鬼缠上的人，至多七天，必见血光之灾，你见过血吗？”</p>

萧如诗喃喃道：“……没有。”</p>

确实，她从没受过见血的伤，即便受了一个月的摧残，可她的脸色现在瞧着甚至还要比谢印雪更有血色些。</p>

“萧先生，萧夫人，有关苏谦的事，我建议你们还是再详细查一下。”谢印雪收回目光，对萧绪林和萧夫人说，“那个女人是萧小姐在苏家老宅被缠上的，当时又正值清明——”</p>

谢印雪顿了顿话音，看向萧如诗的目光中也添了几分无奈：“我怀疑，是她生前就心有不甘，而今年苏家的人没给她扫墓，这才压不住怨让她出来的。”</p>

萧如诗闻言陷入了沉默。</p>

因为她觉得，谢印雪说的对。</p>

去苏家老宅的第一天她虽然就听到了脚步声，可是她没出事，那脚步声也只是跟着她而已，可七天后她陪苏谦去给先祖们扫过墓回来后，一切就变了。</p>

现在想来也正常，有她在，苏家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她看到苏谦前妻的墓呢？以苏家和萧家相当的家世来看，只要他们家里人没想过要去深查，苏家完全可以把这个秘密瞒一辈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