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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她太不自信了吗?不,她很清楚自己的心里很镇定,她的眼前浮现了清晰的人体内脏构造图,也知道手术该如何一步一步做下去。何况她曾经是个兽医,给无法言语表达,皮下构造复杂的动物做手术分明更加艰难。
还是因为他伤得太惨了吗?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一旦感染,将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所以她的手到底在为什么颤抖呢?
她忽然了悟,因为她没见过谁人受过这样的伤,所以会震惊,会为之触动。毕竟她的手术台不是躺大活人的。
哽了哽,闪着睫毛,柳蕴娇轻轻侧翻过他的身子,让箭伤朝上。她移了晏惊寒手脚摆出一个固定住姿势的造型。
她怕他会因痛而挣扎,干脆跨坐在他腿上,将他压住。
系统不太应景地在一旁说着:【宿主居然会做手术!】
【关你屁事!】
手术她会做,不过是给猪狗牛羊做。
如今万金之躯的太子殿下,就是猪狗牛羊了。
周遭安静得仿佛只有她的呼吸声。柳蕴娇拿起钳子,静静注视片刻,用酒精消了毒。
“忍一忍,我不会害你。”
晏惊寒浑浑噩噩看到那个女人坐在自己身上,神情严肃拿着一把刀正对着自己。
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他觉得这个女人比那追杀他的几十号人加起来都恐怖。
他好想晕过去,他明明也能晕过去。可他撑着不闭眼,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想趁机要了他的命。
晏惊寒的伤势远比柳蕴娇想得严重,这支箭尖乃倒刺状,刺入人身体容易,取出来难。若贸然将其取出来,必将撕开创口,血流不止。柳蕴娇只能咬咬牙,伤口处刺下一个十字形,扩大取出面,费了好些力气才将箭取出。
箭上带离了他一些血肉,此刻化作一丝一丝的条状,触目惊心。她颤着臂膀将箭羽丢到一边,开始了下一步。
好在,箭身偏离了肾脏,并未伤及要害。
然后是消毒,止血,缝针,上药。
不止这一处箭伤需要缝针,那些划出的剑口,无论大小,一个都不能忽视。
天气慢慢热
了,伤口若不及时缝合,很容易感染恶化。
晏惊寒就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在柳蕴娇的缝针下,残破的缺口一处一处被缝合。
饮闲居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密密麻麻的汗珠从无数个毛孔中渗透出来,混着血液,一条条滑落到被单上,他落躺之处,被褥早就湿透。
柳蕴娇手心手腕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已然分不清是晏惊寒的还是她自己的。
药箱里没有麻药,非麻醉之下,承受这样的手术,正如同人间炼狱。柳蕴娇不由得从心里升起一丝佩服。
他虽是昏迷着,但神经还会抽搐,神经在剧烈的痛楚之下会颤抖和痉挛。他双目似闭非闭,眉头因痛楚而紧皱,肯定是痛得昏迷都不能安宁。眼前的男人满身大滴小滴的汗水湿透床单,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这样的忍耐力实属难得。
最后一步,输血。他失了太多的血,手背上的静脉都有些虚浮难辨,柳蕴娇找不到,无可奈何,一针扎入他的脚背。
从晏惊寒身上下来的那一刻,天地忽暗,身体失重,她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住,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而这一摔,又给她摔清醒了。
柳蕴娇苦笑爬起来,趁着输血还未结束,拿出消毒水,给这个密闭的空间消了毒。
强撑着意识直到输血袋变空,她拔了针,把药品器具放回药箱,让系统将所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都带回原世界。
系统办事迅速可靠,等她需要原世界的药物时,再给系统唤出来好了。把这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放在这里肯定会招惹麻烦的。
他的呼吸渐渐平息,面上也多了些血色,柳蕴娇微微抿着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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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怪异的味道让晏惊寒觉得十分不适,他甚至觉得身上的痛还没有那味道来得让人难受。
睁开眼,他看到一个伏在床头的小小脑袋,头发乱糟糟的。
侧脸脏兮兮的。
这一身可以说是凌乱狼狈了。
她枕着的衣袖处,已经深了一小块。这个女人,一睡着就会流口水的吗?
视线下移,他看到了自己半裸的上身。
床单甫一微动,柳蕴
娇便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看着她自己盘起的双腕,似乎有点恼怒,好像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床头边睡着那样。
然后抬头对上晏惊寒熟悉又冷漠的双眼。
两人都是一愣。
晏惊寒本想坐起,看到她苍白的唇和闪烁的目光,不知为何,身子又躺了下去。不得不说,他侧躺了一晚上,压住的那半边身子真是疲累。
“柳蕴娇,孤身上这些蜈蚣是什么东西?你把孤的身体当成布料来缝?”
柳蕴娇闻言有些害怕,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昨天拿着缝针在他身体里穿来戳去。当然了,她绝对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让他知道她自作主张在他身上绣女工,岂不是要扒了她的皮才解气。
晏惊寒垂眸看着身上绣的很难看的蜈蚣。在沙场打拼多年,他自然知道伤口愈合之重要性。一旦伤口愈合不及时,伤者很有可能发高热,甚至丢失性命。晏楚的大夫们处理办法是用纱布把伤口绑起来,隔绝外界污秽,而柳蕴娇的处理办法则前所未闻,放任其裸露在外,还用针线将其缝合?
不知这个女人的脑子一天天到底都在琢磨什么。这么新奇的玩意儿,亏她想得出来。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殿下……”她的声音沙哑又疲惫,看着他的身体,坦白道,“你把我要说的话说了。”是的,您没说错,她确实把您的身体当成布料来缝。
昨晚灯光不明朗,她格外紧张之下居然还能缝出这样专业的缝口,真是宝刀未老,宝刀未老。
“柳蕴娇,你一大清早的就这样盯着孤的身体,不害臊的吗?”他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此话一出口,自己内心便给了他答案。她必然是不害臊的,连往他榻上送女人的事情都办了,还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做不出来?
柳蕴娇揉揉眼,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继续盯着自己缝合的伤口,并且十分认真地摇摇头。
“有什么需要害臊的吗?并且这和时辰有什么关系?”
大清早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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