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你永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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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一边哼着歌一边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还未穿过的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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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挂着明显的期待——自?从收到虞双的信息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之前因为在杂志拍摄场地擅自?拦下唐熹和?虞双这?件事被他的父亲训斥了一番, 他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又振作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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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看向镜面，镜了是诚实?的，它如实?映出面前人那双充斥着疯狂情绪的眼睛。姜弋就?这?样弯起唇角笑了一下, 这?笑容是一贯的无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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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模作样的无辜与令人悚然?的疯狂交织在一起, 勾出一个扭曲的灵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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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毫无察觉，给?虞双发了一条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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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我准备出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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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了眼最上方虞双发来的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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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大致内容是说出了点事, 让虞双觉得很无措, 想?单独和?姜弋聊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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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语气有点敷衍，也没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弋却明白虞双指的是唐熹出了车祸。他没打?算挑明这?一点，虞双表现出需要他这?件事, 最终赢过唐熹的愉悦，足以让他那颗受过打?击的内心得到满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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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并不觉得虞双会来找自?已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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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他眼里虞双最终还是会属于自?已, 就?好像高中同虞双接触的人那么多，虞双却选择与他们一一擦肩而过，只有他让虞双停下来了，只有他握了一下虞双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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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高中时期的虞双看起来着实?是让人十分想?要征服的类型，他张扬又高傲, 偶尔有点懒散，内里其实?纤细又敏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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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姜弋观察他将近两?个学期得出的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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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虞双那张脸让姜弋上了心，他主动接近虞双——原本他觉得虞双应该是好搞定的，因为他看起来很孤独。对?于孤独的人，只要给?点关心和?在乎，对?方理应上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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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虞双竟然?能看得出自?已是在逗弄他，对?他愈发冷漠，最后真陷进去的反而成了姜弋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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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姜弋就?有点后悔：如果早点意识到自?已是真的喜欢虞双, 那当初就?不会出国，哪轮得上唐熹站在虞双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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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不愧是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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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在心底哼笑一声，看到虞双回复的一条最新信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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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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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和?姜弋约见的地方不是餐厅或者咖啡馆，是一处森林公园。虞双站在森林公园的入口处等待姜弋，果然?只有一个人在。姜弋来的时候，他正对?着手里的两?张票发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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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姜弋悄悄走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今天好帅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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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猛然?回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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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穿的是白衬衫和?运动裤，看着很像个了高挑的高中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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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平时也很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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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很喜欢他这?样的打?扮，就?好像他们两?个都还是高中生，错失的那几年?时间并不存在，“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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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递给?他一张票，说：“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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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起玩，但虞双有些心不在焉，自?顾自?往前走，速度不快不慢，总把姜弋甩在身后约一米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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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姜弋有些不满，他三两?步上前抓住虞双的手臂，“你不高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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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虞双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我应该高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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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垂着眼皮看向姜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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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模样让姜弋有点不安，但虞双对?他向来不冷不热的，他没在意，勉强笑着说：“我知道你说过出了点事……但是出来玩不就?是散心的吗？开心点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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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根本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里好像只有虞双。姜弋期待地说：“虞双，我想?看你对?我笑——你对?我笑一笑，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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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虞双忍不住胸口欺负了几下。他没看姜弋，目光定在路旁的某棵树上，对?姜弋的话语恍若未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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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我很早就?想?问，你为什么缠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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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森林公园的入口处在山脚，他们沿着上山小径一路向上，姜弋一向运动得少，有点喘气。他死死拉着虞双的手臂，生怕虞双走太快他跟不上，被他拉住的虞双却一点也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硬是半拖着姜弋往上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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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说：“虞双，我们走慢点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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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没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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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只能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因为我喜欢你，虞双，我是真的喜欢你。提前回国，偷偷跟着你……那都是因为我想?看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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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想?玩游戏可以找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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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游戏，我就?是喜欢你。之前，之前我接近你也是被你吸引，”姜弋急切地说，“你是不是又在怪我了？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爱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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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第一次觉得从别?人口中听到“爱”这?个字，竟然?这?么令人毛骨悚然?、冷汗迭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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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的爱像一株能将人腐蚀的花，虞双清楚自?已年?少无知时如果接受对?方这?份爱，现在大概已经被吞得骨头都不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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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问：“那难道不是你为了满足你自?已的私欲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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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笑起来：“虞双，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爱和?欲是分不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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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总有很多歪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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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没说话，继续往上走。他偏离主道，绕进一条狭窄的小路，姜弋也跟着他往里面走。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一个观景台上，这?应该是公园的某个隐藏景点，位置有点偏。姜弋站在木质的栏杆边上向下看去，碧色的水流哗哗作响，波浪打?在崖壁上溅起水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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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觉得这?高度有点令人恐慌，才反应过来爬了这?么久的山，一路过来没看到一个游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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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对?外开放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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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今天不是，”虞双朝他微笑，“今天这?里只属于我们。你应该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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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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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该是让姜弋感到快乐的一件事，但虞双的笑容并不是纯粹的笑，似乎夹着嘲讽与寒意，此时此刻姜弋只觉得莫名的恐惧席卷了全身，比之前虞双凶他时更?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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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虞双，别?怪我了好不好？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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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怪你，”虞双漫不经心地扭头，“拿我物品交易的学生被退学，虽然?很多人以为是我做的，但怎么想?也是为我出了口恶气，怪你我没理；方叙的黑料应该是有你插手，但他人品不好又善嫉，被黑成什么样都和?我没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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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说一句，姜弋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一分。上次虞双也不过是警告了一下而已，这?次他就?这?么挑明了说出来，姜弋总觉得有什么不受控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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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一个人，风也很轻，只有水流声在打?破寂静。</p>

看似平静，实?则疯狂，陌生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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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眼底翻涌着可怕的风暴，他轻声说：“姜弋，我说过，有的事情我一清二?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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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从来没人见过暴怒的虞双——除了虞双他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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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爹毕竟阅历丰富，虞双再怎么怒都能对?付，姜弋却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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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忽然?明白虞双今天找他恐怕是有别?的原因，恐惧最终占了上风，他转身就?想?离开，虞双拉着他的手腕来了个擒拿，动作粗暴得让姜弋痛呼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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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不带怜惜的，虞双把他推着摁在木栏杆上，姜弋近半个身了都探出了栏杆，面对?汹涌的水流脸色发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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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用力按了一下他的背部?，他感觉自?已马上就?要翻过栏杆掉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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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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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叫起来，“虞双！你要干什么……我，我会掉下去的！你不能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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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因为你‘爱’我？”虞双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你这?么爱我……难道就?不愿意为了我去死吗？地方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跳下去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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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面前，姜弋浑身发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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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相?信虞双会有这?么可怕、不计后果的一面，浑身抖得厉害：“不是，我，我不……虞……虞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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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虞双主动和?他离得最近的一次，虞双甚至倾身在他耳边说：“你看，你搞谁我都不在意，我这?人一向很好说话，我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折腾到唐熹身上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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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惊恐地摇头：“你、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啊！唐熹出了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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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虞双说，“你真以为和?电视剧里一样，随便找个负债累累的赌鬼，给?他一笔钱，再答应他照顾他的妻女，就?能让人家给?你卖命？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人是最捉摸不定的。他会一时冲动答应你，也会因为怕死而临阵脱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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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双的双手钢铁似的死死控制着姜弋。姜弋不敢往下看那流水，他却望着河流有点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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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货车司机真的心如死灰，真的毫不犹豫地冲唐熹他们撞过去，如果唐熹真的……</p>

他会不会干脆一个人来到这?里，就?这?么一了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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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认了你。虽然?你用了变声器，但你联络他的号码恰好是曾经联系过我的那个，我记性很好，一直都记得。你让他毁掉手机，很遗憾——他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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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用力咬牙：“没有……我没有……”</p>